
【丁香】 清明祭父母(散文)
清明,是我国人民的传统节日,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就要来临,我的心情随着清明来临之际,一下子变得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其中还夹杂着伤心痛苦的回忆。怀着痛苦的心情,我写下了这篇清明祭父母,用来抒发我思念逝去父母的心情。这也是我给在天国的父母,写给思念已久,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一封家书。
记忆的闸门打开,逝去父母的音容笑貌,那动乱岁月给我带来的阴影,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帘。它好似幻灯片,反复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
恍惚在一刹那间,面前出现了一队队的红卫兵,他们喊着“打倒XXX!让XXX永世不得翻身!把地富反坏分子彻底埋葬进汪洋大海”……接下来看到的是父母脸上血迹斑斑,一步三晃,眼泪汪汪地向我走来。我叫着爹、娘,扑到他们的怀里,嚎啕大哭。哭着哭着,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原来这是个噩梦。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我冷汗淋漓,心惊胆战……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我还在为睡梦里的父母伤心。回想起梦中的画面,又想到我逝去的爹娘,止不住的眼泪如泉涌般流了下来。好长好长时间,我才从痛苦的旋涡中摆脱出来。
我有着不寻常的经历!是一个父母婚姻的牺牲品!我被父母抛弃!并且在生死的边缘无助的挣扎!我出生才三个月就没有了母爱,没了父爱。父亲,找他的另一半寻欢去了,母亲,找她的另一半快乐去了。
我就像风雨中飘落的一滴雨珠,无助地在死亡的边缘漂流着,稍不留意就会消失。在我即将落地消失的那一刹那,是我的养父养母伸出有力慈爱的双手,把我从即将消失的边缘接在怀中,给了我能够活下来的人生。
从此,不管有多难,父母几乎是用生命呵护着我。曾记得,我懵懵懂懂,刚刚记事,我们家遭难,父亲被造反派揪斗,我们母女经常抱在一起以泪洗面,终日惶惶不安,提心吊胆地等着被批斗挨打的父亲回家……
随后,父亲的三个儿子怕受牵连,和父亲划清了界限。父亲被揪斗挨打成为家常便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伤痕累累。回到家哭着要寻短见不再遭罪。我苦苦哀求,哭着喊着不放开父亲。父亲老泪纵横,发誓为了我,不再想寻短见的事情。妈妈是缠过脚的小脚女人,走起路来很是不稳,但白天晚上都要参加突击队,缠过脚的脚趾头都踩起了血泡,回家抱着脚流眼泪。
刚刚上了三年半小学的我,经不住父亲被批斗挨打的伤痛,父亲在台上批斗、挨打,我还要在台下朝着父亲喊:“打倒XXX”,声音低了,还要被人家揪上台去和父亲一起挨批斗。我整日伤心欲绝无望的挣扎着,没有欢乐,没有笑容,没有同龄孩子的童真童趣,没了希望,只有惶恐不安,红肿着眼睛不知何去何从。
看到当时上学无望,升学都是经过贫下中农选拔,我这个狗崽子根本没有选拔的机会。大哭一场之后,离开了我心爱的学校,恋恋不舍地退学回家。
最让我痛心疾首的是,那年清明节,恰巧父亲在家没有被揪斗,我高兴地对父母说:“爹,娘,咱们祭祖上完坟以后,吃个有酒有菜的清明饭菜吧!”娘点头说行,随即拿出了十个鸡蛋,让我拿到县城收购站去卖掉,打一斤散酒,我高高兴兴一蹦一颠的走出家门。心情特好,我边走边跑,离我们家十里地的县城很快就到了。
虽然步行走那么远,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心中就和吃了蜜糖一样,期盼着这顿清明美餐。我去收购站把鸡蛋卖了,去百货商店卖副食的那里打了一斤烧酒,还剩三角钱,买了五分钱的糖块,剩下的准备回家交给母亲。嘴里含了一块糖甜滋滋地急忙往家赶。心里想着我们一家三口吃这顿美味饭的场景,扑哧一声乐出了声。
可是,祸不单行,当我回到家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我欲哭无泪,父亲背着行李卷耷拉着脑袋正要往外走,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我不知所措,傻傻地看着父亲。直觉把我叫醒,知道父亲又是凶多吉少,我走过去抱着父亲哇的一声哭了。妈妈看到我哭,含着眼泪过去拽我,嘴里念叨着:“让你爹走吧!去晚了人家会罚你爹的。”我拽着父亲的手不松开,父亲眼含热泪,摸着我的脑袋,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声:“你不要哭,再哭爹就回不来了。”听了父亲的话,我抽泣着放开了父亲,就这样父亲匆匆地走了。我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的酒瓶咚的一声脆响,酒瓶落地打成碎片,瓶子里的酒全部洒了。
看着洒掉的酒,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哭了好一阵,我忽然想到,父亲被人家带走,娘哪里去了?于是,我急忙站起身,睁大眼睛张望。看到了悲痛欲绝的母亲在一旁和我一样,也是在哭。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看着我的娘,我一头扑到她怀里,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好似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我们娘俩哭得天昏地暗。父亲被人家叫去学习班改造去了,我们娘俩的天塌了,母亲和我无依无靠,哪还有心思再吃清明饭呢?
我们母女哭的天旋地转,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伤心痛苦中缓过神来,急忙扶着娘坐到了炕上。空落落的家里没了父亲,我们娘俩显得很是孤独无助。父亲这一离开就是半年多,我们母女央求着妇女主任请了假,隔一段时间去看下父亲。父亲就和大病一场一样,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我们不敢哭,怕父亲想不开,尽量安慰父亲要吃东西,要想得开。等到父亲回家的时候,他衣衫褴褛,走路都有些摇晃,回家以后大病一场。病情刚好转,就又被村里叫去突击队改造去了……
以后的日子里,每逢过年过节,我就把院门关起来,生怕再有人把父亲叫走。我们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十三岁的我编排在民兵突击队,早上五点钟起床,晚上十二点回家,一天下来累得眼冒金星。父母为了让我摆脱被造反派欺负,忍痛让我远嫁他乡,我的离开,让他们饱受离别之苦。
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往事。父母亲已离我而去好多年了。在我多灾多病,和死神交臂之时,是我的养父母挽救了我的生命,他们虽然不是亲生父母,却胜似亲生父母。在他们最苦最难的时候,想到的是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我泪眼朦胧,想着我亲爱的父亲,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想着每次回家,他都会把家里仅有的几十元钱给我,让我补贴家用,就连返程的路费都是父亲给我买的。那个时候对我们家来说,几十元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在我因为买了盖房子用的砖,付不了砖钱的时候,父亲眼睛都不眨一下,把卖了玉米,准备调换油麦的,二百元钱都拿给了我,二百元钱,是父母准备调剂生活的生活费。为此,第二年他们买不起油麦,吃了一年玉米面糊糊、窝头。他们生活受到影响,可只字不提向我要钱的事情。
我有了孩子,回不了家,父亲每年要来看我一次。每次看到我的生活状况,都是心痛不已,每次回家都会含着眼泪和我分别。父母省吃俭用,买点衣物布料,给我邮寄过来,让我给孩子们做衣服……
我这个女儿,没有在父亲身上尽一点孝道,在他生病住院期间,他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我接到电报,把家里安排好,回去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我嚎啕大哭,但父亲永远也听不到了,他就这样匆匆地走了。母亲告诉我,父亲临终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期盼着能够看到我出现在他眼前。
父亲去世,由于我日子过得紧巴,母亲不忍来打搅我,生怕连累到我。她在家吃了许多苦,遭了许多罪,但每次写信都告诉我很好,不让我惦记她。
等到我生活富裕了,日子好起来了,可父母已经再也不需要我的孝道了。我只有在每年的清明节,去河滩烧点纸钱祭奠他们一下。一切的一切让我寸断干肠,思念的心情无以言表,我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父母,我好想好想他们……
往事历历在目,我的心情很是郁闷伤痛,在这清明节来临之际,希望我的父母在天之灵能够收到我的这封家书。最后,祝愿父母在天国不受人欺压,享受在人间没有享受过的幸福,过得开心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