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防火防盗防闺蜜(小说)
原先,出租屋的一半是陶金铃的,另一半是徐娟的,只是徐娟又带回个妹妹合住,叫亚男,三个女人一台戏,那是个周末。
“娟子,把你那万人空巷的什么剧弄成静音戴耳机自个儿听吧。”这是陶金铃在向徐娟发难。
“我在自己房里听,碍着你啦?戴耳机,麻烦死了,我打小点音量行不?”徐娟眼睛都没离开笔记本,嘴里慢应着。
“能自觉点吗,真是的,你去认琼瑶做干妈得了。”陶子自己从来不看这些卿卿我我,哭笑打闹的东西,也就这样损徐娟。
“认干妈不行,认干奶奶还差不多。”这是亚男在凑热闹。
“知道你陶子正经事多,谁没正经事?不知休息的人就不会干活,白天累的像单身狗一样,晚上还不让人放松下?”
二十六岁的陶金铃大他们两岁,俨然像个大姐大,总想管着这两个妹妹,都是背井离乡在这个省城打拼,不容易,万千人之中能聚首一起是缘分,不容易,看紧点是自己的责任,在这个繁杂都市,不定何时何地就会冒出点状况,防着点是必须的。前不久亚男不就是谈个男朋友,没搞清是局子里才出来的,俊俏的外表之下还有吸毒劣迹在身,被陶子和娟子在那次嘉年华上给拆穿了的。亚男当时还急:“是我和他谈朋友,还是你们谈?整个就是跟屁虫,防不胜防啊。”
“就是你谈,我们才要管,谁叫咱们是姊妹呢,走大道上撞个跟头不认识的人,谁去多那个事啊,吃饱撑的?”陶子说话直。
后来,那个男的露了马脚,自觉就消失了,打他手机也失联了,借了她两千元就打个水漂了,买个教训。自从那件事后,亚男从此就服了陶金铃。左一口“陶姐”长,右一口“陶姐”短的肉麻着,陶金铃受用着的时候是受用着,不受用的时候也会说;“打住,别介,我陶子不吃这套,该咋地还咋地,肉麻几句不想还钱的事我可不傻。”
那个周六,七点刚过,“咚咚咚”,陶子就将娟子和亚男的房门连敲带推地打开了,“都快八点了,太阳要晒到屁股了,都起来,每人半天公差。”
“又什么事啊,好不容易熬到双休,让人睡个囫囵觉都不行啊,还每人半天公差,你去找美人吧,我可不是美人。”娟子有怨气。
“嘻嘻,太阳晒到屁股,那多好啊,沙滩太阳浴都晒不到,自个儿睡床上就能晒到白屁股多爽啊,我瞧瞧晒黑没……”亚男看了下手机。
“这不才七点零四分么,怎么就八点啦?”
“七岁一过就八岁,七点一过就八点么,别闹了,今天半天时间搞卫生,娟子的任务是卫生间,亚男包厨房。交差后才能自由活动。”陶子在酒店做到了大堂经理,熟捻这一套。看来懒觉是睡不成了,再矫情,敢情陶子真的就会来撤被子了。
“为什么呀,你自己干嘛去呀?差谴人的事多快活呀。”娟子睡眼惺忪,一面伸懒腰一面找衣服。
“我自己负责打扫客厅卫生和洗所有人的脏衣服,行不?谁有意见咱俩换啊。”陶子这一声再没听见谁叽歪了,都服了她了。两人交换下眼神,亚男做个鬼脸,都悄悄地换下一大推衣服,包括上次换下没时间洗的胸罩内裤,长裙短衫……该洗不该洗的统统都扔到客厅沙发上,讨到个便宜卖个乖,“那——好——吧,服从命令,听你陶姐的。”两人会心窃笑,听那拖音倒像受委屈吃大亏似的。
陶子看到这么一大推衣服无奈地说:“真有你们两个的,唉,被人叫声姐不易哦。”
陶子家境不好,想早点工作供弟弟上学,自己只读了个大专管理,一出来就扎进这家酒店,埋头就干了六、七个年头,在大堂经理的位置上也有两三年了,再升个副店长就难了,可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踏实做事,认真做人。也谈了个朋友,是酒店销售部门的营销。常在外跑,回来就住酒店一格子间。
男友开始来看陶子是开门说话,后来就闭门说话,再后来就闭门听不到说话,娟子和亚男便有意无意地走过她的房门,似听非听地听床。这样防着还是被娟子他们知道了“大事不好”。
陶子每次的例假都是和亚男一前一后的,这个月,亚男一直没见陶子的大姨妈。就和娟子说了。那天,娟子故意趁她在卫生间没出来就闯了进去。
“哎,你怎么就进来了,没见我还没出去吗?”
“门没扣上,我怎么知道,再说,本姑娘也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情况来着?”说来正巧,陶子还没提上内裤,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对,是试纸。“快,给我看看。”娟子一把夺过试纸。“完了,是阳性,恭喜你啊,大堂经理,你有喜了。”
“我防着不想让你们知道,还是给知道了。”
“你们是谁?说啊,现在不说咱们说你们了,咱们仨是姊妹啊,谁有事能不关心吗?”娟子理直气壮了。
那个晚上,亚男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了陶子的床。“怎么,你,你摸到我床上来了,我可不是女童啊。”
“废话,你不是我是?俩女的在一起还腻歪呢,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我问你是怎么怀上的,你真的想要孩子,在这个时候?”
“我压根没想过,不知怎么就来了。”
“你们在一起没采取措施?”
“有啊,我坚持让他戴套的啊。”
“你傻啊,网上都说,有些男人会偷偷将套上扎个小洞,那套不就是形同虚设,哄哄你的。”
“为什么啊?要孩子不是得两个人合计来着吗?”
“先斩后奏么,这你就不懂了。”这件事被讨论了几天,瞒着那个男人,设法给做掉了,陶子还要供弟弟上学,弟弟没出来之前不想结婚,更别说要孩子了。事后陶子和那个男友大吵了一顿后也分手了。
自认为挽救了陶子的娟子和亚男嚷嚷着要陶子表示下。找了个周末,陶子带了些紫燕的夫妻肺片和一个大西瓜,打给娟子说下了班就回来,别磨叽了,娟子知道陶子有所表示了,和亚男说了,下班就立马回家。
亚男带了瓶干红和一瓶可乐,一张小圆桌,三个女人围坐着,打开了那个封装的夫妻肺片,那是个四川名菜,里面有牛肚,牛肺和干切牛肉,香辣可口,切开了红瓤西瓜,亚男给陶子倒了杯可乐,自己和娟子各倒了杯干红,就开吃了。可是却都没有话了,不知是没话题了还是欲说还休了。憋了半天,陶子说谢你们俩姊妹让我也识得男人,往后再不信男人了,眼里有点湿润。
“嗨,这算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么。智者不就这样来的。”娟子缓和下这别扭的气氛。
“你们呀,就是放不下,瞧我,都将那个王八蛋早忘到爪哇国去了,吃,吃……我怎么觉得陶子这次的规格比上次娟子升职的规格还高些,我记得娟子升职时请的是飞飞跳,尽是些鸡翅鸭掌什么的,够膄的。”
“那可是好东西呀,会吃的吃骨头,不会吃的才去吃肉啊。懂吗?”娟子反讥她。
娟子学的是新闻,辗转半年锁定这家公司,搞媒体,搞杂志。前不久升为副主编,也是从实习生干起,再从小编干到现在,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当初的工资只够吃饭,娟子想不饿死就行,做事像拼命三郎,她配合过的记者都说:“这姑娘好使。”娟子说:这就是她听到的最好的褒奖。独立采访后,有一次去深圳的人临时有变故,老板叫她立刻去做替代,娟子连夜赶去,三天的时间完成了采访和撰稿。采访深入扎实,稿子内容详实。令老板从此刮目相看。
“你丫,就知道吃、吃。跟着你娟子姐也该学会不少东西了吧。”陶子又想教训这个幺妹了,言语间就是个宠爱有加的大姐。
亚男是娟子的朋友,也是学的新闻,没找到好去处,职场没少跑,有个老板见她人长的漂亮,甜言蜜语差点潜规则了她,知道职场也险恶,求职需谨慎。后来就跟了娟子一起在这家公司做,也是一开始做些杂事,配合记者们的工作。慢慢地做到外采记者,一直做到前不久,外采记者也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没人去的地方都得去,没人干的活都得干。有次采访泥石流,自己就差点被泥石流了。还有次连续工作二十小时,在采访现场,说着说着就整个人软瘫下来了,老板看她一个弱女子,干这种汉子干的活,觉得自己也太不是东西了,就召回她给她一个新的挑战——到新媒体做公号。没想到第二天亚男就呈上一份报告,对公号的题材体裁、文章的标题和内容、版面的设计、甚至格调的高度,都做了深度思考,提出了诸多有效建议。就这样做了新媒体微信公众号的责任编辑。
“吃怎么啦,谁不吃就能干活,我学学看。网上说,别看人吃,别看人穿,单看你怎么想。知道不?”
“谁知道你怎么想?就知道网上说、网上说的,整那些有用吗?”娟子也甩给她一句不咸不淡的。
“我呀,就像网上说的那样,不怕你多优秀,多努力,怕的是更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防着点吧。”狡颉地一笑。
“我看呀,人在职场就得拼,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么。咱们当初看《杜拉拉升职记》时一片茫然,现在不也正走的这条路吗。但是话说回来。也不能不顾生命健康吧,我觉得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带活回家干,自己累着还给人家压力。你们说同意不?”陶子还是习性使然,心疼她们的健康。
就这样安稳了一段时间,大家都没带什么活回家干,可都回家晚了几个钟头,娟子和亚男在一个公司两个部门,也不定关照到,都说尽量不加班,可谁也看不到谁。像是暗中使劲,飙上了似的。有天亚男穿着身新行头,银灰一步裙,小牛皮长靴,露咪露脐猩红坎肩,一摇三摆地招摇着回来了。“你们看,我这一身咋地?”
“不咋地,像个小妖精。”陶子也没正眼,直接损她得了。
“什么话,就不会说个中听点的,本姑娘要拍拖了。”
“自己拿捏了,再没跟屁虫帮审核了啊,自己把关吧。”
这是打个招呼,亚男就三天两头地搞到深夜才归窝,有什么情况也不说,有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陶子说过几回也不济事,娟子说公司里两个部门也没时间关照到。半年后的一天,公司高层会议决定几个人选的调配和晋升,令娟子大跌眼睛的是:亚男升为董事长助理,还兼任着公号督察一职。
娟子和陶子说到此事,两人顿时醒悟:原来亚男那个网上说……
如果是我,我应该也是那个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