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香.某人杯】朝拜者(外一篇 征文)
◆朝拜者
有一年的秋天,九月份吧,为了工作,我和单位的两个人去了趟格尔木。从西宁租汽车,一路西去,高原、高原、连绵的高原。以前的我,在沙漠中的一个傍晚,自认为已经见识了苍凉,可在那不尽的高原里,我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苍凉。一条线一样的路把原野分成了两半,一个小时居然碰不到一辆车。再壮美的景色,一个样地出现在你的面前时,你也会感到生厌,所以变化才是艺术的真髓吧?就在这不尽的高原中,瞌睡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可就在你昏昏欲睡时,一个人影出现了,一个站起来往前走一步,做个礼拜然后爬下去,彻底平铺了自己而后再站起来,重复这动作如同这重复不尽的高原一样的人出现了。你知道他(她)就是那些要走向拉萨的朝拜者!
以前,听别人说过他们,我总觉得可笑,为他们的愚昧!
后来,我觉得他们值得尊重,为了他们的坚持!
而那时,我对他们则充满了敬佩!
和他们同行的有时是人,有时就是一辆牛车,车里拉着他们的生活必需品。牛车到了一个地方,让牛在那里休息,他们退回到未跪拜的地方,完成那无穷无尽的跪拜。
现实中的我们做任何事都习惯了先问为什么,先要判断一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无论做什么,我们总得为自己找一个理由;总要判断做这件事我们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别人会给我们怎么样的看法、得到的报酬能不能匹配我付出的一切等等等等。我们总是把要做的那件事外的东西想得太多,结果我们就把大量的精力浪费在了要做的事情外,而该做的事却没有做好。我们似乎忘记了我们决定了去做什么就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起来去做,似乎已经忘记了要做的那件事本身也可以成为我们的做这件事的全部。
我们的汽车追上了他,司机放慢了车速,同行的人都从瞌睡中醒了过来,大家都看着他,没有人说话。我看到他目不斜视,专心地爬下身去、跪倒在地慢慢地五体投地,然后爬起身来,往前走到头落在地上的位置,专注地继续另一次的跪拜…
◆那么一次走
城市让我们觉得无所不能,同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富有,同时也让我们觉得自己的那么的贫穷。
城市就这样让我们迷失了自己。
有一次,去西宁,坐火车,一个人,车一直伴着黄河。突然有了一个奇想:夏天,几个人,带着孩子,背着简单的行李,从兰州出发,顺着黄河,一路走去,到青海…
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呀!
我为这个想法而激动,回家就告诉了老婆。她看了我半天说:“你没有吃错药吧?”我只有苦笑。问儿子,他说:“就那么走呀!”他小,当然不知道我的心情,一路走在他不如肯德基有意思。
我想要的就是那次走。走到哪不是问题;能走多远,也不是问题;会不会拣到黄河石,同样不是问题。问题就是那次走!所有其余的一切,不过是它的副产品。苦,我认;乐,我认;被人嘲笑,我认;被人赞美,我也认。
因为,我要的只不过是那一次走,其余的都是别人的。他们愿意给,随他们;他们不愿意给,也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