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匠心的人物传记《邓稼先》
第三部分在概述奥本海默的性格特点中,也写了他打断别人学术报告演讲的具体细节,让读者真切感受到了奥本海默的性格特点,感受到了他的这些行为在中国环境中的不被容纳——是对人的不尊重,是狂妄的表现,是让人下不了台——在美国的社会环境中,这是正常的行为。这个细节,也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邓稼先与他行为的完全不同,感受到了邓家先在中国能够成功的原因。也让我们对“我以为邓稼先如果是美国人,不可能成功领导美国原子弹工程;奥本海默如果是中国人,也不可能成功领导中国原子弹工程”的说法,有了直观的理解,因为两人成长的文化背景不一样,文化熏陶形成的气质和性格就不一样,适应的社会环境也就不一样,被社会环境接纳的程度也就不一样,这就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成功与否。写奥本海默的这个细节,让我们也直观地感受到了文化的影响力。
第四部分有两处细节,值得我们品味。一处是写邓稼先的,当杨振宁说了美国的谣言时,邓稼先的处理方式是,“他说他觉得没有,但是,确切的情况他会再去证实一下,然后告诉我”;后来,邓稼先托人转给杨振宁一封信,写了他证实的结果,文章写了这封信的相关内容。围绕这封信的细节描写,不仅写出了邓稼先的科学家品格,而且写出了他对朋友的真诚,对友情的珍视。一处是写杨振宁读到邓稼先的信后的神态、动作和心情,这些细节,把杨振宁被感动的程度写了出来,这是为中国的自力更生感动,为邓稼先等人的精神和才能感动,同时,也为邓稼先对朋友的真诚深情感动。
第五部分的细节很多,值得逐一品味。文章写了杨振宁想到邓稼先的工作环境和邓稼先面对的科学能力和品质带来的巨大压力时的猜想:“也不知道稼先在蓬断草枯的沙漠中埋葬同事、埋葬下属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不知稼先在关键性的方案上签字的时候,手有没有颤抖?”这两处充满想象性的关于心理活动的细节描写,写出了邓稼先工作环境的凶险,工作压力的巨大,侧面衬托出了邓稼先不怕危险和牺牲的精神,卓越的科学家品质和敢于承担重任的精神。
环境描写是该章细节的一个典型,而且写法也不一样。先是引述杨振宁和邓稼先当年背诵的《吊古战场文》,侧面表现邓稼先工作的恶劣可怕的自然环境;然后是直接描写,“戈壁滩上常常风沙呼啸,气温往往在零下三十多摄氏度”。这些环境描写,写出了工作环境的恶劣,这也是奥本海默等人没法经历的环境;这些环境描写,特别是引述学生时代背诵的古文,说明邓稼先那时就深受中国文学宣扬的“马革裹尸”等精神的影响,衬托出了邓稼先勇于牺牲的精神,突出了他在中国环境中能成功的原因。这也从一个角度回答了奥本海默在中国环境中不能成功的原因。
行为和语言描写。文章描写了1982年邓稼先已经做了核武器研究院院长之后的一次经历细节:“井下突然有一个信号测不到,大家十分焦虑,劝他回去,他只说了一句话:‘我不能走。’”这句语言描写中,我们看到了邓稼先的行动,看到了他的神态,听到了他的心声,把邓稼先身先士卒、亲临试验第一线和技术细节活动中的行为和精神,生动地表现了出来。
这部分结尾,作者引述了“五四”时代的一首歌,而且说作者的父亲一生都喜欢这首歌,歌词和作者的父亲,我们也看做是该文的细节,这从一个角度揭示了邓稼先等人,一直深受着中国传统文化和精神的影响,写出了中国传统文化对民族人格形成的影响力。同时,侧面赞扬了邓稼先是真正的“中国男儿”,是中国“奇丈夫”。
传记文学如何运用细节描写,这篇文章是能给我们示范的。这篇文章还有一个匠心,那就是一个句子一个段落形式的运用。
文章第一部分连用四个句子写列强瓜分中国的情况,一个句子一个自然段,形成排比段,增强了语言气势,强化了作者要表达的意思和情感。把列强宰割中国的肆意妄为写了出来,把中国遭受侵略分割的触目惊心写了出来,把当年中国的贫弱无能写了出来。也写出了软弱国防带来的国家命运的悲惨和可怕。“那是中华民族任人宰割的时代,是亡国灭种的危险的时代。”“今天,一个世纪以后,中国人民站起来了。”这两个句子就是两个自然段,都是议论抒情的语言,形成对比,写出了曾经的忧愁,写出了“站起来”后的自豪和喜悦。
第二部分也运用了一句一段的处理方式:“1964年10月16日,中国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1967年6月17日中国爆炸了第一颗氢弹。”这两个句子,构成了两个自然段,虽然是陈述句,可是,读起来带给我们的影响如同原子弹的爆炸声带给我们的影响一样剧烈,写出了无法抑制的激动和自豪。
第三部分中,作者写了这样的句子:“邓稼先是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所孕育出来的有最高奉献精神的儿子。”“邓稼先是中国共产党的理想党员。”这两个句子就是两个自然段,是议论和抒情句子,把作者对邓稼先的真诚赞颂之情写了出来,把邓稼先最为宝贵的精神特质和形成原因揭示了出来,写出了作者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共产党的敬仰之情。
这些段落,都是强调段,一个句子一个段落,简洁精练,铿锵有力,很有表现力,很情感感染力。写悲惨遭遇,读着沉痛悲愤;写成功事件,写赞颂评价,让人激情澎湃,喜悦、自豪、敬仰之情无法抑制。
因为上面的特点,《邓稼先》又与一般传记文章不同,带给我们的不只是文化和国家安全的思考,还有写作上的诸多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