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舞】落地生根(传奇小说)
第一代玄祖和玄祖母到了文昌阁,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看似荒凉,方圆几十里也就几个小村庄散落在里面,到处是野草与叫不出名的野菜,长得那个茂盛,绿油油的一片,忒招人喜欢。时不时在眼前的草丛中冒出一只野兔来,冲你水灵灵地蹬着两只大眼眼,两只调皮的耳朵摆动了两下,瞬间又钻进绿油油的绿地里,没了踪影。
第一代玄祖父第一眼看到这个地方,心底就做出了决定,要栖息在这片土地上安家落户。
打听了很久,跑了很远的路,第一代玄祖父找到了当地地保,备了一份十分丰盛的礼物求见他,谁知道地保根本不买账,很不客气地回绝了第一代玄祖父的要求:“不好意思,这片土地,政府有规定,不给予外来人口租种。”简单的一句话击碎了第一代玄祖父所有的期待。
跑了一天的路,精疲力尽的第一代玄祖父回到了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不禁满面愁容。
“咋地了?地保不同意收留我们呀?”第一代玄祖母走过来,心疼地询问。
“嗯。”第一代玄祖父瓮声瓮气说了一个字,就再也不言语。第一代玄祖母知道他心烦,也就不再打扰他了,知道他跑了一天,一定滴水未进,赶紧做了碗面端在第一代玄祖父的面前,就转身照顾两个孩子去了。
当夜,玄祖父彻夜未眠,独自一个人在油灯下抽着旱烟袋,次日凌晨,看着满地的烟灰,第一代玄祖父把最后一袋烟燃尽,把烟锅冲着鞋底磕了几下,往腰间一插就出门去了。
转悠了一天,傍晚时分,第一代玄祖父哼着小曲就回到了帐篷,第一代玄祖母诧异地看着他。“这又咋地啦?出去转悠一天,魔怔了不成?”第一代玄祖父沉默不语。闷头吃了两大碗的面,也不理睬第一代玄祖母,吃完以后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醒了以后的第一代玄祖父便开始嚷饿,第一代玄祖母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做饭。“他爹,你这究竟是咋地啦?不去地保那里投投门路,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没个安生的地方,这日子咋过呀?”看着第一代玄祖母满面愁容,第一代玄祖父悠然一笑。“孩他娘,你就不要操这份心啦!为夫自有妙计。”
“他爹,你这是咋地啦?”看着第一代玄祖父神神秘秘的样子,第一代玄祖母有点害怕,连说话都带着哭腔。
“孩他娘,你只管带娃做饭就好,今晚就有准确的消息了。”第一代玄祖母将信将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埋头做起饭来。第一代玄祖父吃饱喝足以后,翻箱倒柜从箱底取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抽出一轴字画,看了看又装进了布袋,用胳膊夹着就出了门。
来到了地保家,第一代玄祖父没了第一次上门时的谦卑,夹着字画大摇大摆进了地保的家。时间不长,地保客客气气地把第一代玄祖父从家里带了出来,然后直冲地方衙门而去。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兴高采烈,像多年的故人。第一代玄祖父要走,地保说什么也不让,说家里已经备下好酒好菜,只等着第一代玄祖父去喝酒。
这顿酒从晌午十分一直喝到傍晚才结束,出来的时候,第一代玄祖父喝得醉醺醺的,地保一改上次的高傲,竟然亲自把第一代玄祖父送出了门,临行前一再嘱咐:“大哥,我给你签署的地方户籍,你不要弄丢了,有了那个你在这一代就没人敢找你的麻烦,你也就成了我们文昌人当中的一员了。”
“老二,不要送了,回吧,不相信大哥办事能力呀!没事,大哥我没醉,再来半斤,大哥我还能把事办得妥妥地。”第一代玄祖父嘴里吐着酒气,满嘴说着醉话,歪歪扭扭地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里,已是深夜,第一代玄祖父的酒也醒了一半,把熟睡中的第一代玄祖母叫醒,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把户籍证取了出来。第一代玄祖母正睡意朦胧,待认清是户籍证时,浑身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爹,你怎么把户籍证办回来了?”说完像崇拜神一样的目光看着第一代玄祖父。
原来第一代玄祖父一夜没睡,他就一直在想,但凡是人就会有软肋,要想落地生根下来,就得从地保的软肋着手。次日第一代玄祖父啥事也没干,沿着几个少得可怜的村落,打听起这个地保的背景。这个地保前身是个落寞的秀才,苦读了一辈子的书,最终也没有考上状元,所以最终做了地方上的地保。毕竟读了几十年的书,自然落下一身文人的通病,虽然最后没有功成名就,喜欢收藏名人字画。倒成了他告慰自己的爱好,第一代玄祖父一听,有戏!
第一代玄祖父的爷爷是湖北人,曾经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十年寒窗一朝中榜考取一个探花,虽是第三名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加之那会第一代玄祖父的爷爷家也是有钱人,暗地里使了银子,最后分在扬州地区做一名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第一代玄祖父喜欢舞文弄墨,自然结识一些文人骚客,其中不乏一些盛名已久的大文豪。当时,郑板桥就是其中一个。有一次,郑板桥在第一代玄祖父爷爷的府上喝酒,喝得半醉半醒之间,郑板桥诗兴大发,随手作了一幅梅竹图画,然后把那首诗也题在画中。
谁知道后来第一代玄祖父的爷爷因为得罪一名知府大人,便在官府行文中参了第一代玄祖父一本,污蔑第一代玄祖父的爷爷意图谋反,这在当时可是一个重罪,朝中立马下旨满门抄斩。第一代玄祖父的爷爷连夜安排一个心腹,带了些金银细软,看着郑板桥的字画,第一代玄祖父怕连累无辜,顺带就把这幅画塞进了包裹里直接带回河北老家。
家中也就逃脱第一代玄祖父爹爹一人,最后在山东济宁一代落脚,过起隐姓埋名的日子。谁知道连年征战,老百姓苦不堪言,第一代玄祖父才带着媳妇,挑上两个孩子直奔江苏。当然,这幅郑板桥的字画,也随第一代玄祖父来到了宿迁。乡邻的一番话提醒了第一代玄祖父,才想起了这幅画。
那天第一代玄祖父夹着画就直奔地保的客厅,未经通报直闯客气,地保显然是心中有几分不痛快,正要发火。就见第一代玄祖父不慌不忙从胳膊下取出那副画,缓缓地铺在了地保的面前。地保一看是郑板桥的真迹,刚才还是满脸的不快,瞬间变就了一脸的贪婪,眼睛里散发着绿光,接下来对待第一代玄祖父和第一次俨然判若两人,就把第一代玄祖父当做祖宗供着了。
再接下来,还亲自带第一代玄祖父去了衙门,把户籍证给办了下来,回来就要请第一代玄祖父喝酒,席间两人推杯换盏谈得甚欢,还与第一代玄祖父结拜成了兄弟,于是第一代玄祖父成了地保结拜的大哥。
第一代玄祖父如愿以偿地落地生根了。
第一代玄祖父用手中的银子简易盖了两间小屋,余下的银子留作开荒购买种子和农具。小屋建成的那天,第一代玄祖父异常的兴奋,喝了很多的酒,结果酩酊大醉。
酒醉的第一代玄祖父不停地吆喝第一代玄祖母,第一代玄祖母生气躲得远远的,他把熟睡中的两个小孩闹醒,弄得小屋里充溢着孩子的哭闹声,第一代玄祖母赶紧的跑过来哄孩子,笑着看第一代玄祖父,幸福的笑靥布满了脸,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这块土地真的很养人,第一年第一代玄祖父开垦的二亩荒田地就获得了丰收。望着堆满半间屋子的粮食,第一代玄祖父就暗下决心明年再多开垦一些荒地。
当周围逃荒的人不断地在这里安家的时候,第一代玄祖父已经开垦荒地近三十亩了。
当年的两个咿呀学语的婴孩已经是二十一、二岁的壮年了,孩子渐渐的大了,原先的两间土屋已经显得小很多,加之他们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秋末的时候第一代玄祖父拿出十几年的积蓄,请来了工匠们开工建房,房子建得很大也很气派。
第二年第一代玄祖父为他们都各娶了房媳妇,在他们结婚三年后为这个家增添了三个娃,两房的媳妇既贤惠又很吃苦耐劳,一边包揽了家务,一边跟随公公、丈夫开垦荒田。那年第一代玄祖父六十五岁。
日子在平淡而欢快的节奏中慢慢度过。周边逃荒的人也越聚越多,逃荒的人多半是与第一代玄祖父逃荒的时候一样拖家带口,遇到很难的逃荒的人,有的连开荒种田的种子都没有,但凡求上门的,第一代玄祖父总是慷慨解囊,因为他无法忘记那段艰苦的日子。所以那时候的我们家在当地很有人缘。
第一代玄祖父在六十二岁那年,在自己老宅不远处又花掉家当建了与老宅一摸一样的房子。家里的土地已经超过了五十亩,农忙的时候为了抢收总会雇一些短工,那时候第一代玄祖父会用上好的洋河酒,整盆的猪肉炖粉条招待他们。每季农忙结束给足了工钱,所以周围的相邻或者是长期打短工的人都喜欢到我们家找活干。
第一代玄祖父89岁那年冬天一场重病不起,眼看一天一天自己的身子骨不行了,第一代玄祖父知道在世日子不多了。在一个晴好的中午,那天第一代玄祖父的精神很不错,便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老大、老二为父的日子不多了,趁我在世的时候把家给分了吧。现在家里有一百六十八亩地一家一半,前年为老大盖新房花了不少钱,现在家里一共有六百两纹银也一家一半,一些耕种的劳么家伙平均分了,粮食都放在东厢房里,明天请个乡里做个鉴证。”
说完了这些第一代玄祖已经喘得很厉害了,哥俩赶快替父亲揉胸捶背,一个个泪流满面的说:“爹,我们不分,有你老一天在,我们就一天不分家。”
第一代玄祖父瞪了老大老二一眼,吓得兄弟俩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侍候老人躺下,兄弟俩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分家顺利的开始,兄弟妯娌间平时很和睦,对分家的结果也很满意。分家的那天第一代玄祖父异常的兴奋,吃分家饭前还喝了两杯酒。一顿饭吃到很晚,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
第三天第一代玄祖父就不行了,弥留之际把老大、老大媳妇,老二、老二媳妇叫到跟前,一手握住老大的手,一手拉住老二的手说:“一定要继续创业,更要守住这份家业。弟兄互相尊重互相照顾,家庭和睦就是福呀!为人处事要忠厚,这样才赢得别人的爱戴。”
交代完这些,第一代玄祖父已经累得不行了。一家人静静地侍候老人,午夜三更天的时候第一代玄祖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世,一家人痛不欲生。
伤痛之余老大、老二为父亲请了位有名的风水先生,在一个名叫蔡老庄的地方为父亲选择了一块林地。
出殡那天天气异常的阴沉,早上的时候陆续地下起了雪花,棺木下葬的时候雪突然大了起来。说也奇怪那场大雪很奇怪,一连下了三天没有停歇。
次年的冬天第一代玄祖母也相继去世,惊奇的是,出殡那天也下雪,一下也是三天。
稍许,突神回!作者叙述玄祖父玄祖母殡葬之福兆,不就是作者ⅰD名“幸福千里”吗?妙哉——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