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酒浅酌
　　 后院种植的蔬菜鲜嫩可口。日子，带着踏实和朗朗笑声
　　 在湾上刘的饭香水甜里落地生根
　　 一条河经过村庄，一路繁荣向南
　　 水牛的角，抵住河堤上的老柳。河岸的草翠绿丛生
　　 一些门户沿堤望东而开，延续着人间烟火
　　 关门的刘四，已完成了一种转身
　　 大半生活在繁华的城市。如今一把老旧的摇椅
　　 将满足他余生的天伦
　　
　　 2
　　 村头
　　 拴着一条狗的吠声。一辆小车放缓风一样的速度
　　 有人从车内探出头来，亲热地和狗套了几声近乎
　　 余风未熄，却已绕过一只老母鸡失了魂的翅膀
　　 这是刘四回来了……
　　 当双脚踏上故土，他的心才有了归宿
　　 眼前的老屋，有了岁月的沧桑
　　 墙壁白灰驳落。门庭空了很久，现在被几张蛛网、几级衰草
　　 撞疼了视线
　　
　　 3
　　 大门有些松动。没能锁住那些四世同堂的记忆
　　 推门而入的刘四，打算收集一些童年时的残片
　　 修复从前
　　
　　 有关爷爷的记忆修复得多一些。整个湾上刘
　　 都能听到爷爷格外洪亮的嗓门，让村民们“农业学大寨”
　　 红旗飘扬。田地里的身影热火朝天
　　 手锄肩挑的日子被日光磨亮
　　 各户贴在堂上的大红奖状也跟着一下子亮了
　　 后来，谁家的儿子从村头溜走
　　 带着一瓢河水进了城，活出了外面的精彩
　　 那个人
　　 在外面太久了
　　 他的影子很长，很长。却怎么也投不到湾上刘的土地上
　　 刘四是那个人的儿子。也是当初赖在爷爷眼里的一滴泪珠
　　 爷爷咽气时，仍不忘毛主席语录
　　 秉性不改的筋骨，挑起后辈的门楣
　　 让刘四也继承了挺身风雨的脊梁
　　
　　 时间把一些风尘刻在了刘四的心头。最好的怀旧
　　 就是用一双手推动石磨，磨出豆浆的味道
　　 母亲将滑嫩的豆腐塞进刘四调皮的嘴巴。说是补钙
　　 摸着每一件旧物，就像失散多年的家人忽然相逢
　　 喜悦与痛感同时迸流。嘘寒问暖的人，可不止刘四一个
　　 一部刘氏宗谱被举过头顶，虔诚的膝盖跪着
　　 代代相传的门风如数家珍
　　
　　 4
　　 新盖的楼房在老屋的地基上扎根，门泊东风
　　 移栽的两棵银杏树傍立庭前。几声呢喃的鸟语声似是旧燕归来
　　 多少年了，对湾上刘的一切总魂牵梦萦
　　 飞出城市大厦的一声车鸣，带着刘四地道的乡音
　　 扑进湾上刘的怀抱——
　　
　　 一把柴火，重新点燃灶台。像刘四斑驳的回忆
　　 炊烟同样祥和了一轮落日
　　
　　 刘四躺进摇椅里，仰头看见一双鸟落入后院墙角的枣树上
　　 那里有个鸟窝
　　 几只雏鸟正伸长着脖子
　　 争先恐后地欢呼着爸爸妈妈的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