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作家】锦瑟淡然玉生烟
婚期还没有择定,因为商隐要回乡祭祖,禀告父母和相府的亲事。
相府这边忙碌着筹备小姐的嫁妆。锦瑟听说给她选的夫婿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叫商隐,是江苏人士。锦瑟的心里就在想是不是认识的那个商隐公子。锦瑟盼着自己的夫婿是那个商隐公子,可是心里又有小小的担心。姐姐玉生烟和商隐公子那么好,难保不将身世告诉商隐,那样自己这个冒名的相府小姐该怎么办?就算玉生烟不将身世告诉商隐公子,商隐公子也不会理会自己。锦瑟就在这矛盾与纠结中煎熬着日子。
商隐满心欢喜的回家祭祖,并且禀告了父母相府选亲的事情。商老爷不反对这门亲事,也没权力反对这门亲事,只有积极筹备的份。两家按照婚姻礼仪:“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的仪式有序地进行。大婚当日,商隐将新娘迎入圣上赐给的修缮一新的状元府邸。真谓是客流如云,高朋满座,好不热闹,商隐满面春风的给贵客们敬着酒,一杯杯的下肚,不禁有些微醺,但商隐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奔着相府的面子。商隐的高兴是因为娶到了自己心爱的人。
从中午开席到夕阳西下,再到华灯初上,最后一波贵客终于送走了。商隐的疲惫和醉意已经让他脚步有些趔趄了,唯有心中的信念在支撑着商隐没有倒头睡下。来到洞房,看到喜床上坐着的人儿,商隐心里真是憾慨万千。三年了,拼的等的就是这一天。
布置新房时,商隐没有过多的要求,都是按照老管家商仁忠的吩咐布置。只是三年来一直伴随商隐的那盆水仙是商隐少爷要求老管家特别要放在自己书房的。回乡祭祖回来,商老爷就派老管家商仁忠和少爷一起来京城了,所以商隐新家中的大小事情都有人打理。
曾经的种种在心头翻涌,让商隐急于想揭开红盖头的手有些颤抖。商隐定定心神,拿起秤杆去挑那一方喜帕,随着滑落的喜帕露出的是锦瑟那张娇艳妖娆的脸。商隐愣在那里,手无力的垂下,心中的绝望将酒意统统驱散,商隐三年来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瞬间崩塌,商隐直直的摔倒在地,锦瑟上前推着商隐,叫着商隐,但是商隐一点反应都没有。锦瑟哭着喊人,下人进来把商隐抬到床上安置好。锦瑟吩咐人去请医生,另派人去通知自己的父母。状元府邸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医生号脉之后说:“状元公只是太疲劳了,又加上喝了不少酒,休息一下就会醒来。”锦瑟守着商隐,看着商隐安静的躺在那里,从来没有想到商隐有这么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夫君。锦瑟心中小小的欢喜压到了商隐昏睡的担心。洞房花烛夜就在锦瑟千思万绪中静静的过着,红烛空流泪。
第二天晌午商隐还是没有醒来,锦瑟急的没法,只有托父亲请来宫中的御医给商隐诊治,御医诊过脉后也和昨晚那个医生说法一样,睡睡就没事了。可是商隐这一睡一天、两天、三天。李丞相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来给商隐诊治,谁都说商隐没有毛病,可人就是不醒。
醒着的人不管多着急,多烦恼,睡着的人无知无觉自有睡着的幸福和快乐。
商隐摔倒后起身时是在自己的书房中,案上的书还翻着,那盆水仙花开的正好,幽香满室,温馨满屋。商隐坐在书案前刚想伸手拿书,一缕暗香丝丝缕缕入鼻入心,商隐循着幽香望去,榻上一个全身喜服蒙着喜帕的人坐在榻上安安静静的,商隐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自己还没有给新娘掀盖头。商隐走到榻前,没有看到秤杆,就直接用手掀起红盖头,露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美人脸,还是那样的柔美娴雅,还是那样的温柔和顺。执子之手有说不完的相思,道不尽的离恨。实在是太累了,两人就共枕在榻上。
柔情蜜意的世界没有时间的概念,不需要人间的烟火熏染。直到第三天的上午,老管家商仁忠来叫少爷少奶奶起床,说今天是新媳妇回门的日子,商隐和玉生烟两个人才相携着走出书房,坐上老管家早就准备好的双人轿子,出发去相府回门。
商隐和玉生烟两个新婚的夫妇携着手抚琴、下棋、赌书、作画、品茶、赏月、赏花,小日子过得十分的惬意,这对神仙眷侣真是应了那句“山中只一日,世上越千年”的谚语了。
圣上御批的休假还没有结束,商隐可以日日陪在玉生烟的身边做着他们自己想做的事,不问俗世。
这日,商隐和玉生烟正在品茶对弈,忽然玉生烟脸色大变,紧接着就晕倒在几案边,商隐急忙起身去扶玉生烟,可是没站稳一下跌倒了。
只听耳边有人欣喜的叫道:“少爷醒了!少爷醒了”商隐慢慢睁开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老管家,还有锦瑟……商隐还沉浸在和玉生烟两人甜蜜的小日子里,不明白眼前的情景怎么一下子都不一样了。心里疑惑就开口问:“这是怎么了,父亲母亲你们怎么都在?”还没等商老爷和夫人说话,锦瑟抢先对着商隐说:“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入洞房掀起我的盖头时晕倒后,一睡就是一个月,这期间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开了多少方子,就是没有一点起色。最后还是我爹请来了城外三青观的裘观主来,看了院子里每一个角落,最后发现你书房的那盆水仙花,裘观主说那盆水仙花沾染了屈死之人的鲜血,说今日午时把那盆水仙花砸了你就能醒来,可不是灵验了!那盆花刚砸了,你就醒了。”
商隐终于理清了思路,也想起了所以的一切。原来自己和玉生烟的那些日子都是在梦中啊!现实是自己昏睡了一个月。但商隐心中不明白的是,梦中的情景怎么那样的真实!
商隐心中一震,锦瑟说刚把那盆水仙花砸了,那可是玉生烟唯一的念想了。商隐挣扎着起了床,跟所有的人说自己没事了,为了让父母放心,还当着众人的面喝下一碗参汤。商隐安慰所有的人,然后让各人都去休息,身边只留老管家商仁忠伺候就可以。众人看看也真的没事了,也就都放心的去休息了。
商隐让老管家扶着来到书房,看到砸碎的花盆,看看那株水仙花已经快要枯死了,急忙用自己的笔洗装上清水,将花株植在水中。从此吃住在书房,日夜守护着那日渐鲜活的花株。
商隐和锦瑟和平的长谈了一次,锦瑟告诉商隐他走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商隐告诉锦瑟,玉生烟跟自己说了她自己的身世。两人最后达成一致:“商隐不揭穿锦瑟假冒相府小姐的事情,锦瑟也不干涉商隐的一切。”
商隐每日下朝就在自己的书房看书陪着那盆水仙花,希望美梦再一次来临,可是半年过去了,商隐还是没有梦到玉生烟。
京城的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商隐上书请求外放,不久就得到圣上的恩准,被派到山西做巡抚,这一干就是三年,任期已满马上就要回京述职了。
锦瑟独自在家中生活,锦瑟偷偷的派信的过的人回金陵打探母亲的消息,派去的人带回来的消息是母亲和家人都不在了。锦瑟心下凄凉,再加上商隐的不认可,还有自己假冒的身份,是日日夜夜在惶恐不安寂寞中煎熬,身体日渐消瘦,还没有等到商隐外放三年任满,就撒手人寰了。
商隐又来到太原城里的安清观,和观主安清散人也是自己在山西任上唯一的知己好友告别。商隐知道此一别不知何年能再见,惜别之情难以割舍。商隐也想问问安清散人萦绕在自己心中几年的那个疑问,商隐这次还特意带上了那盆水仙花。几年了,这盆水仙花再没有开过花。
安清散人听商隐说完这盆花的经历后看看花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这花株原本是有灵性的,但是花之精灵被镇住了,就是一株普通的花株了,并且再也不能开花了。”
商隐不甘心的问:“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花之精灵重新复苏呢?”安清散人沉思一会说:“你与那花之精灵的缘分已尽,再强求就会折损你的运数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商隐急切的说道:“我不管什么运数,就算是拿我的命换我都要和玉生烟再续前缘!”安清散人无奈的打了一个稽首:“无量寿佛!”安清散人对着花株念念有词,一会就见一缕飘渺的黑烟从花株上升起,瞬间飘散无踪。
安清散人告诉商隐说:“花株被下的符咒已经解除了,但是花之精灵已经非常虚弱了,花株何时能恢复灵性那是要靠缘分的,同时花株在重新修炼灵性的时候不能被外人打扰,也不能被尘世的气息污染,只有深山古刹的灵气才有助花之精灵的恢复。”商隐明白安清散人话中的意思。
告别散人回到住所,商隐就写好了辞官信。给父母的家信中,告诉父母自己出去闲游一段时间再回去看望父母。吩咐人将信送出。自己带着简单的行装捧住水仙花株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