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征文】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的快乐就如同新婚小别重逢的夫妻,那种饥渴难耐的冲动从落日西沉时就盼望着息灯,自欺欺人的乐趣是那样的意犹未尽,这是一个纯洁的人不曾体验过的快乐。
邻家那只骄傲的雄鸡摇动着它美丽的鸡冠、踢踏着有力的步伐昂首而来,它的威武雄壮使母鸡们又开始了争风吃醋。
我从被窝里爬出来,挥舞着扫帚在院子里扫动着,扬起的尘土在空气之中缭绕,久久不愿消散。
我灵动的思想已经带动我的身体,仿佛我的意念一动,我的身体就会腾空而起,飞来飞去的美妙感觉使我陶醉。
我向上一跃,地球无耻的吸引力把我的身体狠狠摔在原地,我提起脚狠狠地踏了几下沉闷的大地,知识告诉我月球的引力是地球引力的六分之一,有多少日子我盼望着踏上月球,去目睹嫦娥的美丽,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对嫦娥的美貌垂涎三尺,相信有很多男人尽管不承认,但不可否认他们也曾经垂涎或意淫过嫦娥。
“交粮光荣,不交粮可耻!”
“积极缴纳爱国粮,不交粮让你戴高帽!”
街里传来高年级学生亢奋地叫喊,我停下扫地的动作,无限向往地跑出家门,看着他们乱七八糟的队形,杂乱无章扭曲的步子,尽管如此,他们的激情仍然感染了我,使我羡慕地望着他们,我看到我的哥哥,他挥舞着紧攥的拳头,有力的挥动着,他站在队伍的前方,嘴里喊着:“种地完粮,天经地义!”
后面的几十个人都带着红领巾,他们在我哥哥的声音落下之后,紧随其后地叫喊着。
有个通着两通鼻涕的家伙喊得有气无力,我知道他一定是地主家的三儿,这个名叫李天龙的家伙一定对交粮深恶痛绝,他是混入组织内部的叛徒!
我在他们的感召下,激动地朝他们挥手致意,我的哥哥低声对我说:“你回家去,等你上了学,哥再带着你一起喊!”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那个脑袋瓜子特别大几乎看不到脖子的村支书是我们村的李之洞,我知道清朝有个著名人物叫张之洞,我对李之洞常常嗤之以鼻,当然只是我个人私底下的行为。
李之洞在我们村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霸道的作风,常常出入民宅的禽兽行为在我们当地已经臭名昭著。
他的狗腿子们说说笑笑,朝我家的方向走来,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有收缴农业税的任务,更有清理外生外孕的硬性指标。
“哟,你爹在家没有?”村里的二号流氓李之柱问我。
我的默不作声换来他一句“傻子”后径直朝我家走去。
我父亲正为粮食收成减半而显得闷闷不乐,母亲正在做着玉米糊肚儿。
“李士良,你的超生费准备的怎么样了!”李之柱朝我父亲问道。
“谁让你们来的?”我父亲在村里也是有名的火爆脾气,他冲动的言语使得李之柱觉得颜面扫地。
“我们是领着圣旨来的……”
“啥他妈的圣旨,早解放了,还兴皇帝那一套?”我父亲打断李之柱的话说。
李之柱的权威在我父亲面前彻底粉碎,像摔在地上的玻璃瓶,零零碎碎。
“李士良,你胆敢造反?”李之柱撸起袖子朝我父亲推来,李之洞的手下,村两委干部们也情绪激动,像一帮见了羊的狼狗,双目通红,表现的莫名激动,显得狂躁不安!
我暗暗地记下这一帮人的嘴脸,这在我幼小的心灵中产生了这就是恶人的模糊概念。
我的母亲陪着笑脸朝着李之柱之流们不停求饶着,大概李之柱与李之洞的手下们感到有个台阶下了,他们又恶狠狠地说:“这是国家的政策,胆敢有违政策法规,定要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对这看不见也不摸不着的所谓政策法规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李之柱又吐了一口唾液说:“李士良,我告诉你,还有农业税,马上给我交齐,不然等着挨收拾吧你!”
父亲显得很激动,他呼吸粗重,脸和脖子都通红通红,他愤愤地说:“该交的我自然会交,可是有些人乱加税收,老天会看着的!”
父亲当年的打架名声在村里也是响当当的,他攥起的老拳缓缓放下,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我知道李之洞这个狗娘养的货只要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他们的父亲就拿李之洞吓唬他:“再哭,你再哭,李之洞来了!”
那些“嗷嗷”叫嚷的孩子就立马止住了哭喊,李之洞在我们村里绝对有跺一下脚,村里就会颤三颤的威风和神气。
愚昧无知的村民为何对这头肥胖如猪般的李之洞这样害怕,我个人以为起先是因为慑于他的淫威,后来有很多家的孩子长得都他妈跟李之洞的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这样就更加大了对李之洞的畏惧。
那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就是每当李之洞夜里想女人时,他就拿出随身携带的五十四张扑克牌,每张牌上都写有一个女人的名字,他找到自己的忠实手下李之柱,李之洞坐在村委会里抽着烟,让李之柱给他码牌,码好之后,开始抽牌,抽到谁的名字就去找谁。
有时来了兴致,抽出三张,就挨家去睡,我时常听到大人们说:“李之洞这个禽兽,到了李全家里,一脚把李全踢下炕,李之洞解开裤子就开始了……”
我当时扬起小脸问那些大人们:“为什么李全不拿棍子把李之洞打跑呢!”
那些大人“嘿嘿”笑着说:“李之洞脸上有横肉,咱看了就害怕!”
当时我对李之洞什么时候能死有过很长时间的思考,因为他如果死了就会结束了对我们的统治。
后来,我就没有了这种担心,社会的日渐进步,人民思想水平的提高,使得李之洞的晚年相当凄惨,他企图再次担当村支书的前晚,全村儿都沸腾了,村民们急得“嗷嗷”狂叫,仿佛被久久压抑的性冲动得到了释放,都急不可耐自发性的来到李之洞家门口,但是李之洞余威尚存,大家伙还没有丧失到泯灭人性的地步。
李之洞想必也感到了害怕,要是放到几年前,谁敢对李之洞放个屁试试,而如今,他也有今天,我亲眼看到他家大门紧闭,在家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村民们在街门口大叫:“你李之洞还想再当支书,大家伙可不同意!”
“谁选他当支书的,揍他!”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准备把村两委干部扭来进行批斗。
村两委的人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露面,大家像一窝蜂一样冲进村两委干部的家里,把李之柱之流揪了出来,李之柱急得大喊大叫:“爷们儿,爷们儿,轻点,轻点,疼,疼!”
不知道是谁朝李之柱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大家伙对李之柱质问道:“说,谁选李之洞的!”
李之柱“嗷嗷”叫着说:“不是我,不是我,是李平常、李志远……”
想必李之洞也料想到失去民心的可怕,他第二天就辞掉了村支书,开始了他凄惨的晚年生活。
似乎大家都忘记了他以往的无耻和残忍,甚至带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李之洞,而李之洞似乎也懂得顺势而为的道理,他带着诚恳的笑望着大家伙。
人从出生就必然会走向死亡,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真理。
人言“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