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风在人间】冬天的济南(征文散文)
济南的秋天很短。不经意间,一夜秋风凋碧树,化作清晨推窗时挤入眼里的梧桐黄,泛起薄凉轻风中安静的暖……路上行人都换上了厚衣裳,就这样进入了寒冬。
在旧时光里,我算作一个南浦吧,带着一身的书卷气,背负浓浓乡愁,跨过万水千山,求学而来,追梦而来,循缘而来。于是,邂逅了济南,邂逅了济南的冬天。
从小到大,习惯了故乡的氤氲水汽和连绵诗意的雨,济南的冬天可算给了我一个惊喜,或者说好奇――这里的风是执着的,不分昼夜地轻吻着这片土地,或肥沃或贫瘠,但一个月也难见一场雨,就算有,也是轻快的,短暂的,断续的。可惜我随身携带的雨伞,再没有南方故乡的用处,安安静静地躲在包底,似害怕主人的责怪。
和北方的大部分地区一样,正是缺少了雨水的湿润,这里的景色都有种迥异于南方的苍凉,或者说空旷,纵然不是人烟稀少之由。
在这里,昨夜入梦的满树银杏,今晨就铺成了一地风的吻痕。在路人的惊喜里,时光变得决绝,流逝得更快了,至少比南方的快吧。曾经的记忆,秋和冬就像挚爱恋人的告别,深情的场景习惯来回拖着,风吹得轻,叶落得慢,有种不舍,一步三回头的那种。可在济南,只有单调的枝杈和树下无人的凉椅,人散后的静寂。
可能正是寒冷的天气,留存了济南人心里的温暖。还记得初来时的不知所措,人生地不熟,自己就望着纵横交错的街道和川流不息的车子发呆,有种陌生的恐惧感。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走过的路人,结果面善的大叔知道我是外地来的,竟二话不说地领着我走,只说着“小伙子,能来济南就是一场缘分,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父母的心意”。于是,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这座淳朴的城市,可能就是从那一刻开始。
没有北上广的繁华,也就没有了那里的喧嚣。济南,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安安静静。她从遥远的古书里走来,拖着一身疲惫,却还在追赶着时代的发展。这种朴实,犹在寒凉的冬天里显露出来,可能有些许无奈。毕竟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实的骨感就像蚂蚁一样一点点吞噬着诗意和远方。但是,于我而言,我更喜欢这种平凡……激流勇进是一种精彩,但偏安一隅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更幸运的是,在这里,我和济南的雪不期而遇。雪下的济南,就像《诗经》里的庭院,朴实无华却深邃优雅。时光凝固在高低错落的房檐,定格成记忆里的一幅雪景,浓缩为一句诗词――“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诗意,伴着儿时的朗朗书声,从记忆深处弥漫而出,温暖了整个心地。
雪下的大城小巷,就像童话里城堡的映照,在烤红薯的香味里,少了一点梦幻,却带了一丝烟火气。各种小吃摊前依旧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也许这就是在人间吧,至少还有生活的味道。大同毕竟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何不珍惜眼前的触手可及呢?当然,你也可以漫步在大明湖畔,让雪花飘落在你的肩膀,体会那一丝不似尘世的凉。抑或在趵突泉边游玩,凝视雪花落进清澈的泉水里,融化成游鱼的呼吸……济南,可以平凡,在柴米油盐里;济南,也可以不凡,就在泉边湖畔。
雪花缩短了天地的距离,却延伸了想念的距离。在美好的歌词里,雪花纷纷来将世界亲吻,雪落无声思情来叩门,故乡的雪今年会否还是姗姗来迟?
气候变暖后,记忆里的雪越来越少,也越下越晚。尤记去年除夕,夜色渐浓的时候,天空中才有几许冰凉飘落而下,但朦胧之中什么都看不见。想着用手接下给年幼的妹妹看看雪花的模样,却只留下手心里化开的凉。无奈地和她解释雪花的样子,可终究发现自己也无法用浅薄的语言来描述,只会越说越离谱,到最后自己也变得模糊。
不是吗?雪是诗意,是童话,还是回忆的颜色……如果有一天,没有了雪,我们该怎样向好奇的孩子讲述她的模样?至少,现在的我也无能为力,哪怕雪花就落在我眼里,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的一切的一切。所以,我们只有想办法留住雪花,留住她的模样,才不会让将来的自己为难。
其实,济南是幸福的,济南人是幸福的。纵是屋外北风呼啸,屋里还有暖气来供暖,何况心里温暖,就不怕外界的寒凉。闲暇时候,和心爱的人携手在城里走一走,吃遍各种特色小吃,游遍各处名胜古迹,也不失为一种幸福。抑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找一处庭院,坐着就好。生活不必总是跌宕起伏,偶尔的风平浪静又何尝不可?而济南,就是最好的归处。
冬天的济南,是现实的梦境,至少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