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童年被埋在一场雪里(外四首)
这场雪,曾被封存在雪花膏里
儿时被母亲用来滋润我脸庞
七岁那年,不再用。我的雪也就化了
后来尘土掩埋了装雪的盒子
几只长脚蜘蛛,坐在上面缝织岁月
父亲的头发变白,已是八年后
和它一起白的,还有庄稼地里的苞谷
它的白胡须静静飘在空中
跌跌撞撞。像极了爷爷拿着锄头的背影
再后来,月光下烧水的背影,也愈发像他父亲
等这场雪啊,已经整整八年
在北国初见它的第一眼,我就得了雪盲症
我跟妹妹借来雪锄,在地里翻来翻去
只有我知道,我的童年被它埋了。没有生平
也无人像我这般,有谁曾把它记住
◎柳
暮色黑成了瞎子的模样
只有杨柳撩拨我诗心
我常在树下打坐,喝清苦的茶
听醉酒的风声,下一人的棋
只有她,能抚平我伤口
你不知。她于我是四十六度的苦酒
她笑,我便醉在深冬的寒夜不省人事
她两行清浅的泪珠,可将白雪
捂成开叉的河流。我眼泪便飘向远方
她成了再也回不来的故人
千万轮月里,我思念成疾
她若是毒,我就敢深陷。我点燃南京
不敢抽。岁月在烟草里燃烧
我怕吸一口,隔夜醒来她已有白发
◎红月
那月恰如一滴血泪
夜空151年才流下一滴
红如新娘的嫁衣
红如娇艳的唇
被零下三度的空气变为雕塑
停格,停格,无人逃过这轮回
都如人间扑火的飞蛾
在135亿年的浩淼里折翅
这月是曼殊沙华的蕊
这月是流血的思念
我问自己,旧人与那月
谁更使我怜惜
我答我自己,在地球诞生的
一百三十五亿年里
月有千万轮月,而她,却只有一个她
◎初醒
我将高潮的酒一饮而尽
用来交接流淌十五年的血液
被浸泡的骨肉沾满了醉意
在太阳的眼皮下快要晕厥
我望见死鱼一样的黎明快吐了
止不住肠胃呕出些五颜六色的过去
我丢弃雨伞接受所谓到来的光明的烧灼
任凭身体开出五彩斑斓的伤疤
失意买醉的清晨同样寒冷刺骨
失意买醉的清晨依旧令人心痛
这场大梦我做了整整一年
可醒来的时候却没有纷飞的蝴蝶
◎一个早晨
在学校门口的,某一个店门
太阳慵懒的趴在身上
我听着民谣,写一首未完成的诗
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
高三了。帆布鞋踩在青涩的春里
有个姑娘低眉从我眼前走过
她的影子里,我望见了过往
我无从得知她名字
我们只是匆匆遇见了
遂宁市第七中学陈梓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