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春韵】拍案惊奇(小说)
马二去姑妈家,那时家穷没有自行车全靠两腿。青年人精力充沛健步如飞,十几里路程很快就到。
就在马二快到姑妈家时,路边一个两三岁正在啼哭的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冬天太冷,小男的小脸冻得发紫,泪水在小脸都结了冰。谁家的小孩怎么没人管,看样子小孩己经哭了好一会儿,马二心疼。从孩子的哭喊声中马二听出这个孩子不是本地的,口音不同。自己结婚快十年,老婆是石女无法生育,现正想抱个孩子防生老。眼前这个孩子正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好礼物,看看前后无人,他脱下自己的棉衣裹在孩子的身上,然后他的美梦就开始上演。
“巧儿巧儿喜从天降。”未进家门马二就大呼小叫,有了孩子他实在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正在扎鞋底的巧儿抬头一看,去姑妈家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对,这家伙怎么还抱了个孩子回家。
“谁家的小孩?”
“捡的,就在离姑妈家两里路的地方,这孩子快冻死了。”
马二告诉巧儿事情的来龙去脉,巧儿是个贤惠温良的女人,听了讲述她的脸色凝重。扯开棉衣巧儿看了看孩子,孩子眉清目秀着实讨人喜欢。她从鸡窝里拿出一只蛋用开水冲开让孩子充饥保暖,家中实在拿不出象样的东西款待孩子,鸡蛋已经是奢侈品了。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是盗是抢是没有廉耻的行为。我们是想抱个孩子,抱要光明正大地抱养才是真理,你的行为天理不容让我失望。”巧儿一边喂孩子一边指责马二。
马二也是忠厚老实之人,听了巧儿的指责勉强解释:“我不就是为了未来能有个送终之人。”
听了这马二的话,巧儿更是火冒三丈,温柔善良的女人永远不会扮演泼妇的角色,一切周旋于情理间。巧儿双眼紧紧盯着马二说:“孩子是父母的命根子,命根子丢了父母会伤心欲绝,他们会痛苦一辈子甚至终老死不瞑目。你用自私剥夺人家的幸福欢乐,将心比心假如我们的孩子丢了你的心情会怎样?”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没文化也不会讲大道理,是非曲直在她的心中就是一杆秤。
悬崖勒马,知错就改回头是岸。回头不仅是能挽救一个家庭,更能激发人善良的本性。
寒风中,马二又带着孩子来到原地。再说孩子的家人亲戚都在四处打听寻找这个孩子,大家都是心急如焚,孩子的母亲更是以泪洗面愁肠百断。
马二不停地在路边跺脚运动,就一件棉衣还裹在孩子的身上,宁可自己冻着也不能让孩子受寒。半个时辰后,马二终于等到孩子的亲人。孩子的确是外地人,母亲带他来亲戚家喝喜酒。主人家的老土狗喜欢和小孩玩,这个小孩又喜欢和狗玩,人狗其乐融融。一时兴起狗改变游戏策略,它在前面跑走走停停,孩子嘻笑着在后面追。孩子的母亲只顾帮主人家布置新房,她以为主人家会帮助照看孩子。主人家以为孩子的母亲一边布置房一边可以照料孩子,这下坏了孩子成了被遗忘的对象。看到孩子和狗兴致勃勃玩着,无意间都将看孩子的重任托付给狗大哥了。这位狗大哥只有童心爱心不见长,玩了一阵它就抛下孩子自娱自乐跑得无影无踪了。这还了得,好朋友狗大哥掀翻了友谊的小船。家在哪里他不知道,陌生的环境让孩子恐惧害怕,泪水证明他的焦躁与不安。孩子一边哭一边跟着感觉走,碰巧遇到马二。
马二将孩子还给他母亲,原原本本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直言不讳地告诉她,自己曾经想将孩子占为己有。孩子的母亲丝毫没有责怪他,而是感谢他尽心尽力照顾孩子保护孩子。
大家在愉快的气氛中分道扬镳,焦急间的匆忙谁也不知对方姓什名谁。
改革开放成就了建筑业的迅猛发展,马二也成为建筑业中的一名普通木工带班长。建筑工人没有固定的阵地,今年可以在江苏,明年也可能在黑龙江。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哪里有工程他们就在哪里干。谁都知道马二是个老实人,干活不仅勤快还善于技术上帮助他人。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眼间马二在建筑业干了二十余年。
十年前,巧儿不幸病世。临终前巧儿放心不下马二,她对马二说:“我不能生孩子是我一生的遗憾,遇上你是我一生的骄傲与福气。我就要走了,唯一不放心的不是父母不是兄弟而是你,没有你的不离不弃没有你的精心侍奉我也许早走了。我希望我走后你能再续一个好女人为你生个一男半女,只有这样你的后半生才不会孤单……”巧儿的话如针一样刺着马二的心,是人都不想在孤单中老去,老人最痛苦的就是孤单。
忽然有一天建筑公司老板将马二从天津的工地调往山东烟台的工地,烟台的工地缺一名木工骨干。来到烟台,马二就见到一个小伙子似曾相识就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马二问小伙子:“你是哪里人?今年贵庚?”
小伙子笑笑:“二十五,贵州人。”
马二也笑了笑:“看你面熟,原来我是做的白日梦。”又问:“贵姓?”
“区,就是县长区长的区,在姓氏里跟欧洲的欧是一个读音。”他也问:“你的孩子在干嘛?”
马二苦笑:“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老婆不能生育十年前就病故了。”
巧的是小区也是木工,就是技术上没有马二精湛。马二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对他进行技术指导,遇上好人小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从遇上马二小区总喜欢围着他转,时不时买点好烟好酒向他示好。马二也知道小区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为了技术的含金量将来能独当一面。一天马二和小区开玩笑:“你别老是烟酒骗我教你,干脆做我儿子。”工地上的工人只要开口就开玩笑,大家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谁知小区张口就是一声:“干爸。”
马二乐坏了,活了半辈子从没有人叫他爸,今天开天辟地终于有人叫爸了。玩笑归玩笑谁也没当真,但是两颗心更加帖近了。
起,马二举起旗儿指挥吊机工起吊模板。吊机工因为瓦工和钢筋工都争着吊东西,中午吃饭的时候和他们两位带班长发生争吵险些动手,现在他还一肚子气工作心不在焉。情绪也许就是事故的起源,不仅害己也害别人。甩臂时他胡乱地甩错方向,马二和小区就在错误的方向下。
险情就在此刻,吊机钢丝绳爆裂,一吨多重的的模板由天而降。
危险,在下面负责扣模板的小区吓得面色如土。那块模板砸在老马身上,毋庸置疑老马就会变成肉饼。就在迫在眉睫的生死时刻,小区不顾个人安危冲上前抓住马二象掷铁饼似地将马二抛出去。零点一秒的误差,模板擦着他的后背着地,有惊无险。小区也只是鞋尖擦破皮,人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春节前工地放假,马二带着丰厚的礼品和小区一起回家,他要当着小区父母的面以谢救命之恩。马二和小区的母亲一见面,两人惊讶地不约而同地说:“你是……”回忆往事,小区正是马二抱回家的小孩。
“难怪我遇到小区总以为他是故人,又一直想不起,原来你们娘儿俩是一个模子浇出来的。”马二有点难为情地对小区母亲说。
真是案惊奇,小区的母亲没有想到如果没有当初马二的及时悔过,她们家到现在一定还处在生离死别的痛苦中。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救的人却是曾经抱走他想占为己有的人,她说不清这是阴差阳错报还是苍天的故意安排。从儿子的故事中她也听得出马二是个好人,他们相识短短几个月,短短的几个月他们如同父子情深,而且儿子连干爸都叫了。
马二问小区:“你爸呢?”
小区露出痛苦的神色:“去年刚走。”
原来他的父亲中风瘫痪一躺就是七八年,为了照顾父他无奈高中辍学,直至去年父亲病逝后才开始在工程队学木工。为了还债找一个工资相对高点公司,今年他就跳槽来到马二他们的公司,所以他们才有缘不期而遇。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至今还没有对象,马二同情小区的不幸遭遇。常言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投之木桃报之琼瑶。救命之恩就是父母再造,马二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这对苦命母子摆脱困境。望着小区的母亲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巧儿的声音:“我希望我走后你能再续一个好女人为你生个一男半女,只有这样你的后半生才不会孤单……”
“我的命是你家给你的,你家欠的外债我帮你们还,只要我有口气就帮你们帮到底。”这就是知恩图报,马二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小区的母亲摇摇头说:“这可不行。”
“这有什么行不行,当初我把小区抱回家不还给你们我就是他爸,爸爸帮儿子天经地义。”马二此言说的不错,如果当初不将小区还回去肯定现在就是他的儿子。
小区看看母亲又看看马二,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突然对马二说:“我认你这个爸爸,也许是我们天生有缘。”又扭头对母亲说:“马爸爸是个好人,你们俩人都单身,我希望你们能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
好男人谁都想嫁,听了儿子的话不经意间小区的母亲对马二莞尔一笑,这一笑胜过千言万语。区家三年丧服期满,马二新的幸福生活又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