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父亲的马灯(外二首)
◎父亲的马灯
没有马,只有一盏熄了近半个世纪的
灯
灯芯瘦成半截山风
窗户搬进来的日头四处寻觅
大多时候找不到常住下来的理由
在父亲身上摩挲半晌
掳走一些或新或旧的光景,老屋越发空旷
农忙之余,父亲习惯蹲在墙角
抽着旱烟和马灯拉话
经常会翻出堆积多年的往事,一桩一桩
一遍遍小心地归置
有的春暖花开
有的大雪纷扬
一袋烟工夫,整间厢房便挤得水泄不通
至今马灯再也没有亮起,父亲的双眼
被越来越模糊的事物囚禁
仅仅和它对视时,他的版图才会更加辽阔
——青草茂盛,墓碑上的名姓
都还陌生
山风捆住翻滚的麦浪
赶去与那匹失踪多年的马谈婚论嫁
◎抬起脚踩出一条路——兼致“冰花”男孩
零下几度,脱口而出的任何语言
比三尺冰更易冷
哪怕在喉咙里时温热如春
碎裂的词语异常锋利
作茧自缚吧,这样应该不至于受伤
悬于村庄脖颈上的那条老路让日子
呼吸不畅
求学的念头稍不留神就会休克
营养不良的年纪
在捉襟见肘的薄衫里下意识防守
大雪来袭,试图掩埋懦弱者的尸体
那些气势汹汹的噩梦
和遍地的陷阱,不必害怕
少年!大胆抬起脚
迎着风暴踩出一条出征的大道
◎最后陈述
北方,某个平常的小村庄,除了名字
没有什么不同。房屋紧挨着房屋,像早些年
抵御寒冬的孩子们
或者法庭旁听席上严肃的面孔
猩红的公示栏,一群人被合议为贫困户
眼里的红血丝错综复杂
炊烟,红彤彤的柴火
被一口罹患贫血的大铁锅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责任田对于贫困这种痼疾束手无策
一亩地打六七百斤麦子,顶多卖六七百块钱
城里一平方商品房三千多块
婚姻法里的“配偶”逐渐成为奢侈品
羊,死在负重的路上。猪和牛排着队等
大面积土地被浮夸风吹得飘上半空,一场雪
等待揽收遍地扭曲的灵魂,包括
从一张纸到另一张上变得虚胖的百姓
感谢精心编审,问候春日安康!
遥祝春日安康!
我想了一上午,意味深长的诗句将我带回到八九十年代,那时家中也有一盏马灯,至今仍挂在墙上。
草根老哥的灵感源于生活,源于爱心,所以灵感迸出的诗句非同寻常,今天读了是一种味,明天再读一定又是一种味,好的诗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