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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流年·降临】山村血案(征文·小说)


作者:红尘行者 童生,644.9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6267发表时间:2018-04-02 16:03:04


   桂香没有了反抗,没有了挣扎,四脚八叉的瘫软在床上,她把头偏向一边,躲避开了老曾凑过来的臭哄哄满是酒味的嘴巴,任由他威风凛凛在自己身子上做着男人。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死在牢房里的男人,那个身材魁梧英姿飒爽的男人,那个在梦里无数次“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保卫科长的男人……
   两行滚烫的热泪涌出眼眶,然后,徐徐地沿着眼角滑落。
   人们常说,婚姻都存在一个磨合期的问题,就是经过了爱情长跑而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的新婚夫妻也无可避免。更何况有着各自婚姻生活轨迹在那段旧婚姻里受到过伤害留下了阴影的半路夫妻呢,所以,两个婚前完全陌生完全不熟悉的人因为一纸结婚证而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其中磕磕碰碰,搅搅拌拌,吵架拌嘴,矛盾纠纷也是难以消除的常态。
   起先的一段日子,夫妻俩彼此的谦让礼貌,说话客客气气,谨言慎语,把紧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言语上闪失伤害到对方的自尊或由此产生误会,对自己的生活上的一些坏习惯,性格上的一些缺陷,都尽量的掩饰着,压抑着,伪装处出一副相敬如宾,宽容大度,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关怀备至的极尽完美的表象。但随着相处日子的延长,彼此熟悉程度的增加,心中的那份客套的忍耐,那份本性的压抑,就一点一点地减少,一点一点丧失,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美丽虚伪的温情脉脉之面纱一经撕破,就毫无顾忌的露出彼此丑恶狰狞的面目,家庭硝烟四起,彤云密布,家庭战争就开始上演了。
   首先是经济上的矛盾,老曾干了一辈子会计工作,早养成了精打细算,一丝不苟,心细如麻的生活习惯,每月从自己的退休金里拿一部分出来,作柴米油盐酱醋茶吃穿住用等各项家庭开销,钱虽是给桂香管理的,但一再要求其做出一本详细的家庭开支账本。老曾还说出自己的理由:每月月低通过对家庭账本的逐条审查分析,找出不良开销和必要开销,对不良开销,下月就可避免了,省下的钱,再稍稍做点投资,增买些鸡鸭鹅什么的牲畜,居家过日子就应该要会安排打算,俗话说得好,冒的安排打算,一世穷。
   恰恰相反,桂香在用钱上,向来随心所欲,想到买什么就赶快买了回来,也不会去想买的这东西是否真的用得上,有没有必要,更不会规规矩矩记什么账本。等到月低老曾一查账本,往往许多的账目就对不上数了,在老曾的再三追问下,桂香忍不住就要发火:
   我哪记得这么多啊?反正我又没有乱花钱,没有顾娘屋,没有存私房钱,全用在我们这个家里了,你要有本事,别老抓着这几个屁钱不放,也学人家到外边去赚“外块”,你个铁鸡公,小气到家了!
   砰地把门一摔,气冲冲的出去了,把个老曾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没奈何。
   桂香有洁癖,爱卫生,喜欢把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庭前院后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更喜欢将自己身上修饰得漂漂亮亮,大方得体,尽管现在是农民,但原来做城里人养成的爱美之心依然保存了下来。无论春夏秋冬,几乎天天都要洗过澡,尤其是和老曾行了夫妻之事后,提一桶水,到柴房里,关了门,悉悉所所捣鼓老半天。而老曾在个人卫生方面却不怎么讲究,破袜子脏衣物臭鞋子满屋子随着性子乱扔乱丢,到了冬天,一月两月的不洗澡更是常事,桂香骂他,嫌弃他脏,他却回得振振有词:
   大冬天的,冷死个人,哪来得那么多汗出,身上干净的很!老洗来洗去,把皮肤上营养都洗掉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
   居家过日子,夫妻间因性格相左,吵吵闹闹也是平常事儿,老曾也不太放在心上,自己年过半百,找到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虽然吵架之后,心里也憋闷,也难过,可一但看到桂香,看到桂香白白净净还没有什么皱纹的脸,看到她散发着浓郁女人味道的袅娜的身段,老曾就经不住一阵心猿意马的恍惚,恨不能马上就搂住她行那不可描述之事。必究老曾不老,还只是盛年偏老一点而已,身体里的那个玩意还能蠢蠢欲动。
   对桂香而言,她能忍受老曾的铁公鸡般的小气,也还能忍受他不讲卫生的坏毛病,然而,最让她恶心厌烦的是被老曾扯住做那事儿,每次看到老曾那粗壮五短的赤条条的身子,桂香的五脏六腑都要呕吐出来,她觉得自己玉洁冰清的身子像被一头肮脏丑陋的猪拱压着,再看看他那副心急火燎的饥渴嘴脸,桂香恶心透顶了,愤怒至极了,如果当时枕头边有一把刀,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拿起刀朝那恶心的畜牲刺去。那真是一种宛如在地狱煎熬生不如死的感觉!
   所以,桂香会找出各种各样理由和借口推脱逃避夫妻间的房事。
   哎,老曾,我今天在土地里做了一天的事,累死了,等下次吧。
   哦,真不巧,我来例假了,不能做啊。
   我伤风感冒了,哎哟,哎哟,真难受啊。
   我在山上拣柴火的时候,真倒霉,摔了一跤,闪着腰了。
   ……
   有时实在推脱不掉,就无论如何也要事先把灯吹灭了,闭上眼,由老曾在自己身上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儿折腾,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任由之摆布着。那些行云雨之事的如梦如幻,如痴如醉,欲仙欲死般的欢快已经是遥远记忆里的感觉了,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了。
   有一次,老曾在外喝了酒,借着酒兴,性致勃勃地回到家里,他想要他的女人了。
   这老曾有个毛病:不喝酒则老实,一喝了酒,酒劲一来,酒劲助色胆疯涨,就非要女人不可。老曾东倒西歪酒气熏天的一到家门口就大声喊着桂香,见没有人答应,就往卧室赶去,恰巧桂香在床上午休,夏天天热她只穿了碎花儿裤头碎花儿背心,美人春睡,玉体侧卧,乌发如黛,胸脯峰耸,翘臀浑圆,长腿微卷,看得老曾早已腿麻脚酥,狂跳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老曾就像闻到了鱼腥味的猫,嗅到了血醒味的吸血鬼,哪里还把持的住,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往眼前香喷喷的美味扑去。
   被惊醒的桂香发现是满身酒气醉熏熏的老曾脱得赤条条的往自己身上拱,不禁恼怒起来,便开始反抗,双手乱抓乱舞,双腿又蹬又踢,想把老曾从身上弄开,酒劲助胆,酒劲涨力,哪里推得开身壮力大的老曾,那简直就是一座山压了下来。
   第二天响午了,桂香还没有起床,不是她懒床,而是她浑身发泛,身子好像一团散了骨架子的软肉,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
   被那个遭天杀的老短命鬼折腾一晚上,不得好死的侧牢固(意为绝后的人),出门就被雷劈死!
   桂香在心里恶狠狠的诅咒着,诅咒着她现在的男人老曾。
   如同被强奸一样的痛苦愤怒恐怖绝望的体验让她对老曾充满了满腔仇恨,充满了厌恶到骨髓的嫌厌。
   他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桂香对老曾再也没有一副好嘴脸,整天绷着一张冷脸儿,那冷脸就像残秋的霜,寒冬的冰,不要触摸,单单只瞟一眼,就足以冷得人直哆嗦。除了神色的冷,便是言语的暴力了,什么话难听就拣什么话语咒骂,什么话儿最能戳到人的痛处就偏挑那话儿像尖刀一样刺向其致命处。
   三寸谷丁皮的死矮子,老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算我瞎了眼,让你个懒蛤蟆洽(吃)上了天鹅肉,我以前的男人高大威武,那个不竖起大拇指夸赞。
   你个老短命鬼的绝后户,你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让野狗洽了!
   你神气么个?有几个逼钱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想那个时候,我跟着我男人,多风光,多体面,你连他一根毛都比不上。
   老曾嘴笨舌拙,骂架拌嘴哪是桂香的起手,被气得脸红脖粗,青筋暴露,手脚发抖,半天放不出一句囫囵话,知道是“老农民遇到了说书的——哪是对手”,一剁脚,走了。
   老曾呢也有他的应对之策,他不同桂香吵,不同桂香闹,他牢牢抓住着经济大权,家里吃的用的住的,需要什么就买什么回来,现钱现款的再也不放到桂香手上了。当然,也不是桂香想买什么就会买什么的,得经过老曾的审查分析,该买还是不该买,还得由他做主。
   桂香也以此为借口和理由,再也不许老曾碰自己了,甚至不许老曾和她同床共枕,直接把他赶出了自己闺房,睡在西面的一间厢房里。
   虽然,桂香和老曾徒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但桂香是个极爱面子的女人,在村人面前,在亲戚里面,她还是老曾长,老曾短的进行夸赞,她还是会晒一晒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假象,她即使知道婚姻的里子已经糜烂,已经变黑发臭,女人天然的虚荣心让她竭尽全力的维持面子的光鲜靓丽。
   所以,村里人都觉得桂香又找到了好男人,有了幸福的好家庭,过上了幸福的好日子,心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在那个年代,村里能找个国家工作人员做男人的女人真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老曾虽是掌管着家里的经济权,几近吝啬把握着每一分钱的开销去向,但他对家里的另外一个人却例外,那是桂香的么女花花。
   这里先说明一下,桂香和前夫育有一儿一女,儿子还在前夫在世时就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到北方的农村下乡当知青去了,后来,在当地取了媳妇成了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桂香带着女儿花花过活,母女俩相依为命。
   花花芳龄十六,在公社的楚才中学念初中。
   花花遗传了她娘的基因,长像,身材,皮肤和她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俊俏的脸蛋,袅娜多姿的身段,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豆蔻年华的女孩就像河谷里迎风摇曳的山花,焕发出青春的活力和绚烂。
   老曾喜欢这个继女,不仅是因为花花美丽大方,聪明伶俐,深层次讲,花花弥补了他终身没生育儿女内心深处莫大的遗憾。老曾自见到花花的那一天开始,就从心底接受了做为继女的花花。对她百般疼爱,千般呵护,完全把她当作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自从有了老曾这个后头爹,花花身上就穿得花枝招展起来,紧腰的的确良花衬衣,灯心绒绿裤子,带跟的绣花鞋,把个本就是天生丽质的花花打扮更加风姿绰约落落大方。
   每个星期放假回家,老曾总要到集市买些肉食回来,亲手做几道美味可口的佳肴让花花大快朵颐一顿。或者,平时逮住了空闲就不辞辛苦,蹬着一辆自行车,穿越几十里崎岖山路,来到楚才中学给花花送上一顿好吃的。同学们说,你爹对你真好,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我爹以前在外省工作,路途远,工作忙,一年到头很少回来。不过现在好了,我爹退休了,可以天天陪在我和我娘身边了,花花满脸幸福。
   花花在校寄宿,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对桂香和老曾夫妻关系越越糟的情况完全无从知晓,桂香又是一个极要面子极好强的女人,抱着家丑绝不外扬的古训,从不在外倾诉自己的苦楚和怨恨,就是和老曾拌嘴吵架也只限于在家里发生,加上单门独户,和村里人相距甚远,就更无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了。
   看到老曾和花花相处得如同一对具有血缘亲情的父女,起先和老曾关系还算可以的时候,她是感到欣慰的,心想,老曾这人虽是小气些,对孩子却有爱心,有耐心,是个好后爹,也算是孩子的福气,哎,花花这孩子可怜哩,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亲爹,想着想着,眼泪就出来了。
   随着夫妻俩矛盾的日益升级和加深,桂香的心态就慢慢变了,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开始质疑老曾对花花关爱有加后面的动机:毕竟不是他亲生的,为何对花花那么好?莫非心怀鬼胎?
   花花啊,以后不要和老曾相处得太热乎了,尤其是不要好他单独相处,你毕竟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
   娘,你什么意思呢?难道爹对我不好你就高兴呢?尽乱七八糟的瞎想!
   花花嘟噜着嘴巴,没好气地回应着桂香。
   一年一度的暑假开始了,花花高高兴兴回到了家,她现在很享受在家的日子,不像以前,老曾没有来她家的时候,她娘老苦着一张脸,成天唉声叹气,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便把花花当出气筒,让花花片刻也不想呆在家里,呆在桂香身边。自从有了这个后爹,家里的经济条件就大大改善了,家用器具齐备了,老木屋也不再漏雨漏风了,伙食里见到肉片儿了,尤其让花花完全没有料到的是,花花不用再穿娘的旧衣服了,老曾把她真正的打扮成了一个花姑娘,衣着时新的漂亮女孩。
   老曾又忙乎起来,隔三差五往山外的集市上跑,买些好菜回来做给花花洽,偶尔也买上一只蝴蝶发夹或花朵儿发夹,送给花花,简直让花花觉得自己就像家里的小公主,集老曾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美美的幸福感就像一只钻进了蜂蜜罐子的小蝴蝶,甜蜜满世界哩。
   所以,花花和自己的后爹关系融洽和谐,在一起的时候,父女俩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事,热乎劲儿简直就是一对忘年交的知心朋友,倒把个亲娘冷冷地晾在了一边,仿佛老曾是亲爹,桂香为后娘似的。
   这是炎炎盛夏的一个夜晚。
   这天气也特别让人抓狂,白天上午是大太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一缕的风,到了下午,晴朗的天空突然堆满乌云,一副暴雨将至的天色,被毒辣的太阳几乎要蒸熟了的大地生灵多么渴望上天恩赐一场聚风暴雨的清凉洗礼,可老天爷就像跟万物生灵闹恶作剧似的,久久地不把那场暴雨倾盆而下,完全是一副急死人不偿命的无赖流氓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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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降临到石鼓村的《山村血案》,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多年,仍让人谈之色变。惊天血案的主角,是“我”的远亲桂香。三十多年前,案发时,桂香是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她将半路丈夫斩杀,而被处以极刑。临行前,她的一句话,道尽她一生的苦涩。小说从简略书写血案作为开始,牵引出女主人公后,顺着女人公的人生来流转情节。年轻时,嫁入好人家,丈夫军转后成为国营大厂的科长。丈夫掌控的职权,成为桂香捞金的工具,她想要在家乡乡亲面前摆面子,还想过上纸醉金迷的好日子,她的贪婪,助推丈夫身陷囹圄后,畏罪自杀。无所依靠的桂香,在七十年代无奈返乡。迫于生活压力,她和退休工人老曾结为半路夫妻。生性孤僻的她,难以忍受老曾的折磨,在发生老曾和女儿花花的暧昧事件后,她更是将老曾视为仇敌。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她以为,这样是对女儿好,她可以这样就可以见到前夫了。实质上,这些都是痛苦的开始。这篇小说书写细腻,第一人称的书写,带给人真实感,人物塑造典型,情感饱满,借用社会的阴暗面,来警示大家珍爱生活!具有社会意义的佳作,流年推荐赏阅!【编辑:平淡是真】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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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18-04-02 16:04:01
  感谢老师支持 流年征文,祝福创作愉快!
2 楼        文友:红尘行者        2018-04-02 16:51:28
  非常感谢平谈是真老师非常辛苦的修正编辑,让我期待好久的小说得以发表,感谢您!我会再接再厉,努力创造,回报老师的抬爱和江山文学网这个美好的文学创作平台。
活在红尘,我是一粒尘埃;行走人间,你我都是过客。
3 楼        文友:纷飞的雪        2018-04-03 10:00:02
  太阳的每一次沉落,树叶的每一次飘零,
   每一次挫折困难的造访,每一次生死别离……都是神谕降临的另一种表达。
   那些缓缓降临的美好,是我们的福祉。
   那些突至降临的磨砺,同样是我们的福祉。
   感谢作者赐稿流年,您所经历过的每一种“降临”,有“流年”倾听。
只是女子,侍奉文字。
共 3 条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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