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归来何处是稻香(组诗)
一,最近的血脉
紧跟爷爷之后远超奶奶之前,父亲就进山了
前年二叔追随了母兄的团聚,三叔进程讨生活
二婶刚刚去南方带孙子,姑父去南方早就回来了
一把灰。姑姑出门做了很多年住家保姆
才把骨灰扬起的阴霾散发干净
而今在家住着大大的房子带着小小的孙子
这是村中靠父亲最近的血脉,曾经亲手帮父亲
抚平了留恋尘世的眼
我像小时候那样躲在大姐身后,抱紧体温靠了上去
姑姑照惯例给大姐准备了一袋野菜
大姐转身递给我,说
呐,姑姑给你的
二,最后的故乡
离乡多年不打招呼突然回村的人
如抽象的笔墨,只适宜悬空
认识的面孔越来越少,熟悉的人事日渐退去
多年以前的放牛娃丢了草笛,找不着记忆里的杏花村
故乡的含义日渐蒸发成了头顶上的云朵
像村后那座被剃了光头的小山一样
熟悉而又陌生
四处游荡的小蘑菇失去了依附的柴根
当所有的暖色光阴都被它收纳并消解之后
那将是最后的故乡
三,何处归来是稻香
种田人去世的时候,稻子还没有播种
祭清明的人不可能闻到稻花香
据说现在乡亲早已不再下水田插秧了
劳力输出、老幼留守,耕种和生活一样
变得粗糙马虎起来
山区小梯田,随意撒播确实省事省力
只是苦了千年的稻田老桩,就这么乱了经纬和阵脚
勤奋的小布谷叫声依然那么有力
它在憧憬农历六七月稻子再次扬花
期待稀薄的稻花香四处飘散,抹平
与上一个春天之间的隔阂
四,故乡的单行路
乡下确实村村通了,不过只有单车道
这像是逼迫你做出选择:要么就进,要么就出
在烟火气息浓重的节假日里,这种路看起来
更像肿大了的肠子,消化不良
梗阻的疼痛,让人根本无法关注错车对方是否是归乡的来客
其实先人用脚步踏出来的羊肠小道依然四通八达
不过只识人不识车。它不知道
车在路上,人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