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暖】庭院深深(小说)
旭辉:
首先,让我说一句真心话,本不想走。因为我时刻惦记着,后天是贝贝的生日。你可能会问我是你孩子的谁,也会说那是你的孩子,我瞎操什么心?接下来再容我说句,在我二十九年的生命里,母亲这个字,已和我擦肩而过,今生也注定与我无缘了。
我和你的表妹,还有一个,也就是我宝宝的生身母亲,我们三个是要好的姐妹。那年正月十五,我们三人一行去看烟花。往返途中夜已过半,就在此时,邂逅了烟花厂长新明。妹妹被他的风流倜傥迷住了,而他则看上了貌不出众的我。
新明不是我理想中的对象,但他的糖衣炮弹,甜言蜜语蒙骗了我的亲朋好友,包括你的表妹。而痴情小我们好几岁的妹妹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并爱得死去活来。于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妹妹未婚先孕。这是我婚前一概不知的。蒙在鼓里的我,时常和新明,还有妹妹以及你的表妹相约出去吃饭,游转。
妹妹的身孕终于瞒不住所有人,新明不离婚,妹妹却下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退出。我选择了离开,而新明一气之下,将妹妹踢翻在地,此事恰巧被你表妹撞到。表妹送妹妹去了医院,并找回了我,大出血的妹妹没能躲过这次劫难,心衰力竭的她拉着我的手,求我一定照管好她的宝宝……
我自己先有孕在身,当我冲动做掉了肚里无辜的宝宝后,不曾敢想,更惨重的打击和灾难在后面等着我。妹妹那时候体弱多病,她留下的宝宝,不足月份,孩子早产不说了,痴傻且长得极不像新明!为了妹妹的意愿,我下定决心,不再做母亲。
新明拒绝抚养,你的表妹搬来了司法人员调解,他厚颜无耻地说我回去他就同意。为了妹妹的孩子,我妥协了,他也因此签订了十八年的抚养条约。可我屈尊后,等来的不是他的回心转意,等来的不是他的悔过自新。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等来的是他对性事的渴求,等来的是他是对我身心的蹂躏!
我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我最亲最爱的两个人,竟然是这样“回报我”。痛不欲生的我带着宝宝,在你表妹的劝说下,躲避在你这个清静之处。原以为,我会安静地过活,也没有想到,你的贝贝会闯入我的生命。在婚姻的路上,我行走得太疲惫,在生命的路上,我将宝宝和你的贝贝早已视为己出。
你们不是我最终的归宿,我也从没有过这样的奢望。新明还是尾随你表妹来了,我告诉他,要是再来骚扰纠缠,我会和他同归于尽!他说他爱我,很爱很爱我,却不懂得好好珍惜与挽留。我说自从妹妹去世,自从他不担当父亲的角色,他已没有资格对我说爱!他胡搅蛮缠说我移情别恋到你身上了,我骂他无聊无赖!
不想对妹妹失约,也不想对贝贝失约,可我还是带着遗憾走了。我不知我人生的下一站将要行驶在何处,也不知我和宝宝能漂泊到哪里,更不知还会不会遇到许多和贝贝相似的例子,但我真愿意用生命去呵护她们,关爱她们,温暖慰藉她们孤独的心灵。
说得够多了,你也许不感兴趣,也许早已烦透。就此打住吧!我会想你的贝贝,也会永远记住你,记住你给予过我的关怀和帮助,记住你给予我的那笔还不完,也还不清的债。说过给贝贝过生日,说过带她去影楼照相,说过放一张大照片,如果有机会,请相信我一定能做到!而此刻,别了,别了……
十三
他大脑一片空白,手却有意识地开启了手机,才开机,就接连收到无数条信息:速往医院,急盼。速往医院,急盼……
上到二楼,好心的护士告诉她,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是被车撞倒的,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嘴里说着谢天谢地。贝贝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洁白如絮的病房,表妹抱着孩子,哥们夫妻围聚着病床前的她。他听到哥们对表妹说,打不通他的手机。表妹气急败坏地说,再打!我不信他不开机!哥们老婆发言了,好在大人孩子平安!哥们这会心惊胆战说,他不敢拨打了,要是让他知道,人是他撞的,还不得拼命,说不定会宰了他!哥们老婆戳着哥们的脑门,理直气壮说,怕什么,玲一不是他的妻子,二又没和他签卖身契,只是他的房客,他凭什么拼命,凭什么宰你?
玲靠着枕头,在听她们斗嘴,恬淡的她一直在笑,笑得很舒心。
贝贝小跑过去,还没有开口就先哭出来:“阿姨,你不会不要贝贝了吧?”
“贝贝是听话的好孩子,阿姨怎能说话不算数呢!”她挣扎着起身,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头,顺便亲吻了一下孩子的额。
“不行,要拉钩!”贝贝伸出了手指头。
他轻轻走过去,抱紧了贝贝:“不用了,今晚阿姨会搂着你睡的,而且爸爸保证,阿姨不会再丢下你。”他说。
“爸爸,你怎么知道啊?”贝贝半信半疑。
他近得床前,半蹲在她身边,双手握着她的手,笑得有点牵强:“因为爸爸这刻要你阿姨签卖身契了,就是不知你阿姨喜欢不喜欢咱们家?”
“什么是卖身契啊?”贝贝莫名其妙。
“我的小机灵,这刻你的机灵发挥到那里呢,卖身契就是把阿姨卖给你和爸爸了!”表妹笑道。
哥们纠正说:“孩子还小,那里懂卖的意思啊,直接说成是贝贝的新妈妈不就得了。”
哥们老婆及时出现了,她这次下手很重,几乎戳到哥们的眼睛上了:“笨猪,卖身契就是永远不离不弃!”
“哎哟,我的姑奶奶,眼睛要被你戳瞎了。明晚贝贝生日,你想让你老公缺席啊!那可是‘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哥们特意提高了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