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鸡狗说说话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大大的脸盘,圆圆的眼睛,话仿佛也是用眼睛说的,给人感觉很亲近,看起来很福相的那种。坐在马路边的道沿上,整个身体摊坐成一堆的样子,佝偻着腰,蜷缩着腿,身旁一个小推车便是她赖以行走的拐杖。一个塑料桶装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像变魔术似的,取出来五六样,有韭菜,小葱,马籽菜,苋菜,茴香菜。
稳稳地不急不忙,慢腾腾地把那小葱的干叶子一根根地掐掉,七八根绑一小把,一把一块钱,这便是她赖以生存的营生,我买过几次菜后便和这位大娘混熟了。
那天照样是下午五点左右去的,不想菜还没买完,刮起了很久都没见过的大风。一路狂奔而来,树枝断了,卖菜的伞翻着个跑了,钱也刮跑了,人在后边被风推着一路小跑。那雨滴落地上像麻钱样大小,人站都站不稳。我赶紧往回走,雨下得太急太大,只能先站屋檐下躲躲再走。刚上台阶,来了一位大娘,手里拉着个小推车,车上绑着个塑料桶,艰难的想上到台阶上来,我赶紧过去拽着她的胳膊想拽她上来,不想我用了足够的劲都无济于事,不是她太沉,根本就动不了,我这才发现她的两条腿原本不听使唤!雨已经把我们两人都淋湿了,她终于顽强地在我和小推车的支撑下上台阶了,饭店的老板娘极善良,开了门让我们进屋去躲雨,从那天和这大娘算是认识了!
从那以后我每次去菜市场买菜,大多数时间都能碰见她,于是老客气的让我拿些菜吃,需要的菜我都会付钱给她,和她熟了才知道,我们小区的地是他们村上的,他们拆迁了老房子,分了三套房子,但老太太仍然住在老伴活着时打的一孔窑洞里边,她给人说住窑洞舒服,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到冬天的时候儿子说要接她去楼房里住,可是后来到夏天了也没接她去。老伴去了后她养了鸡,喂了狗,在家的时间便和这些看似畜生的东西说说话,鸡知道大娘的心思,狗知道大娘的秘密。于是便有了一个远近人都知道的和鸡和狗说话的腿瘸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