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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文学】背旮旯 ——大鞭杆子
混子站起来,起誓发愿说:“我要干大事儿!看你们谁敢小瞧我?”
混子说着,走出屋,用力地关上了门。
短镜头:混子找贾村长借钱,贾村长推诿:“信不着你,你叫双玉来吧,多少都行。”可双玉死也不去!
短镜头:混子一急之下,就以三分利抬了四千元钱。“老母猪肚子小金库,致富发家头条路!”猪行看涨,一头小猪羔子能卖百元以上。混子揣着钱来到谷子镇市场。
短镜头:市场红火,生意兴隆;混子有点眼花缭乱。正徘徊间,碰见一个关里人赶着四头“巴克夏”老母猪,关里人说保揣羔子。混子一算计,开春好运道,用不了到秋,四头老母猪下四窝猪羔子,当年还上本钱还有余头。这便宜哪找去?买卖立即成交。
大姑家。
老母猪“贵妇人”一样地赶回家里,喂了三个月,挺大的猪肚子瘪了。老母猪也瘦下来,不到四个月,四头老母猪“灰姑娘”一样争抢着先后死去!混子急得眼睛冒火嘴起泡。
要账的拥上门,一时应付不过来,混子坐在猪圈门坎上,狠命地吸烟,狠命地咳嗽!从衣兜里掏出小圆镜子,对着镜子哈哈大笑一阵儿;突然啪地一声摔得粉碎!从那天起,混子神秘地失踪了。
大姑父被迫无奈,卖了承包地还了一部分钱。走投无路间,双玉爸雇用了大姑父。每年帮助插秧、看地放水、收稻子。大姑父有了活干,人也精神了,像吃了正痛片一样。
大姑给双玉爸家看门做饭,照顾鸡鸭,小土墙扒开一个墙豁子。
24、
贺凡家。
贺凡爸坐在炕头上教训着贺凡:“人这一辈子不容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前些年叫人家折腾得死去活来,什么时候,话到嘴边留半句,不可全抛一片真!”贺凡听着,没有吱声,心里却说:画外音:“这话都说一百遍了,我都背下来了。”
“这混子能上哪去呢?”大姑父进屋,问贺凡。
贺凡不知怎么回答是好?放下手中的书本想了想说:“大姑父,您咋不去找贾村长?让他给打听一下。”这时,大姐已进屋,气呼呼地说:“找他个屁!这几年全村的救济款、修路款、计划生育罚的款,总共十三万多元,都叫他吃喝送礼了!据说要去县城发展了!我现在代理村长呢!”
大姐还要说什么?却发现贺凡家的院子大门打开了,一群羊蜂拥而进。
赶羊的一个人像烟囱里才爬出来的“小鬼”。院子大门关上以后,贺凡和大姐、大姑父都迎了出去,“小鬼”眨巴着小眼睛要进屋,贺凡发现这家伙不就是混子吗?
混子极其狼狈!贺凡问:“你咋造这样?”
“干大事吗?不付出辛苦哪行?”
“羊赶我家咋整?”大姐问。
“羊只能圈你家,我家圈不住羊。我又渴又饿,我回去吃饭,让贺凡跟我爸帮我经管羊。”混子走了,可把贺凡和大姑父累坏了。给羊饮水喂草,大姑父乐了:“我说混子不是白给吧?咋样?这才是我儿子呢!”
圈好羊,大姑父非拉贺凡去他家吃饭,贺凡就去了。
大姑家。
刚进大姑家院,就听见双玉在哭。推开屋门,看见混子一丝不挂地和双玉纠缠在一起。双玉挺着大肚子把混子身上挠出了血鳞子。大姑父说:“光腚子咋不挂门?快穿衣裳,让贺凡看见了多不好!”
“男女公母就这点事,我还没完呢?熬渴了这么多天,一下两下完不了,你们进里屋等一会吧!”混子光腚子起来挂上了暖阁门。
吃饭时,混子已经有点人样了。满桌子都是羊肉。混子说:“这羊赶着赶着就不行了,我没等咽气就给它一刀,只解四条腿,别的都不要了。”
大姑也乐了:“我儿子出息人了!能干大事了。”
混子没等吃完饭,就打着呼噜睡着了。
这时已经小半夜了,一阵灯光闪烁以后,汽车轰鸣,警笛嚣叫!屯子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贺凡和大姑、大姑父要出去看热闹,屋门却被顶上了。
贺凡从窗户往外看,屋外和房上都是警察!十余辆警车开进屯子。真像电影里的故事再现。不一会儿,五六个警察冲进屋里,用手枪直指着人说:“谁也不许动!”贺凡和大姑、大姑父、双玉都不由自主地举起了投降的双手。混子还在呼噜,又进来三个警察,把混子像按死狗一样地捆起来!贺凡以及所有屯子的人都傻眼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大姐站出来代表村长说话:“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能知道吗?”
“要你知道干什么?”一个警察头领气势汹汹!
“耍什么威风?谁是罪犯你抓谁,咋能拿老百姓出气?”大姐毫不示弱。
警察头领软下来:“会子是因盗窃而强劳的犯人,照顾他放羊。可他把羊全赶跑了。为了追他,发生了车祸,一个十八岁的战士牺牲了!我们都气红了眼,你知道吗?”
混子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警车啸叫着上了村路!
画外音:谁会知道?只有混子。
混子,混子!从今以后谁会相信你能干成什么好事儿?
25、
hama屯。
大水坝工地。
画外音:这条hama屯的长城墙,绕过屯子往西绵延数十里。这条拦河坝,由于雨淋风刮人踩马踏,加上十几年没人加固,前两年几次绝堤,毁田淹地泡房屋,给老屯子带来严重威胁。大姐上任的头一件事就是利用农闲时间,组织全村青壮年劳动力到十多里外的河岸上加固水坝,还把贺凡爸贺凡妈拉到工地上做饭烧水。
贺家。
这天中午,大姐汗流浃背地赶着马车回来拉菜,卸车喂马,进屋吃点剩饭,准备下午装菜赶回工地呢!
贺凡穿着背心短裤在家学习,大姑拄着棍子急急火火地闯进屋里:“贺凡,就你一个兔崽子在家呀?双玉生孩子啦!生个臊丫头片子,那衣就是不下来!”
贺凡不知如何是好?放下手中的书,从椅子上站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汗说:“快找我大姐,看她有什么办法?”
大姐听贺凡和大姑说话,从里屋出来:“人命关天,快送医院!贺凡,快套车,送双玉去医院,越快越好!”
贺凡笨拙地套上马车,并安上了车箱板,把车赶到大姑家。
大姑家。
拴住车后,贺凡匆匆忙忙地往屋里跑。疼痛的叫喊声一声紧接一声!屋里挤满了老太太。本来光线昏暗的小暖阁又挂着窗帘,屋里的电灯陌生而神奇的亮着,小蒸笼似地闷热。hama烟的烟雾弥漫,血腥味儿,潮湿味儿和汗酸味儿掺杂着拥挤一团。贺凡失控地大胆挤进暖阁:“快送医院!”
没人理贺凡,所有的人都看热闹一样用嘴撇贺凡;用眼珠子瞪贺凡。
刘三婶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拽着一个大布鞋底子,满脸往下淌汗,嘴里像开运动会拔河一样地喊:“使劲儿,使劲儿!就快下来了,就快下来了!”
旁边疲惫痴迷,傻了眼的“老牛婆”(接生婆)干伸着双手不知干什么?双玉在惨淡的灯光下半裸着上身呻吟着!看见贺凡后,眼睛亮了一下又闭上了,咬着嘴唇艰难地说:“没劲了……”
“你个兔崽子,苛碜不?快出去!”大姑照贺凡后背打一棍子,差点把贺凡打一个跟头。
“胡扯,这招怎么行?”大姐挤进屋里。
贺凡满脸通红地退出小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扯起背心擦抹着脸上的汗,不管不顾地喊:“快上医院,可别耽误了呀!”
大姐脱鞋上炕去抱双玉,被站在地上的大姑一棍子挡住了:“慢点,别看你是村长,在家你是我侄女,我吃的咸盐比你多!你得听我的。不找到双玉爸和双玉妈,我捞不起瞒怨!”
“时间来不及了!”贺凡哭喊着眼瞅着白白浪费的半小时。
“这没你掺和,快赶车接人去吧!”大姑眨动着雀蒙眼,蛮横地挡在暖阁门口,用棍子指着贺凡。
26、
hama河边。
贺凡好不容易把车赶到hama河,由于着急,连吁、喔、驾都吆喝错了。在看水的井房子里墙上挂着马头琴,没有双玉爸和双玉妈。
贺凡找到了大姑父,一问才知道,他们两个都到县里去买农药了。这离县城二百多里路,当天回不来!贺凡把车调个头就往回赶,大姑父苯手苯脚地跳上车拽住马缰绳说:“双玉爸妈都不在,双玉死了要捞埋怨的!”
“你咋知道就得死?”贺凡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种病从来没人活过来!”大姑父坚决而固执地说。
“胡扯!”贺凡驾地一声吆喝着,挥鞭打马,车颠簸着向前冲去!大姑父叫喊着:“兔崽子,你给我停下,吁!快停下!”
“停下干啥?”贺凡声嘶力竭地喊!
“这稻田地没人,塌了秧跑了水,谁负责任?”
吁!车慢下来,大姑父跟头拌脑地滚下去!
大姑家。
贺凡赶着车回到大姑家,大姐已经把双玉从屋里抱出来,放到院子里铺起的棉被上,血很快流出来,湿透了棉被。大姐从挎包里掏出一卷卫生纸塞到被子里。
“别受了风,别受了风!”大姑拄着棍子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并单手作揖地叨咕着。
双玉头上包着红围巾子,还是结婚那天围的红围巾子,血红血红。蝴蝶斑莫非被汗水冲跑了,汗透的脸和汗透的手露在外边,惨白!手心里托着两片汗湿的正痛片,在颤抖的挣扎中送向嘴边,药片在进嘴的刹那间掉在枕头上,双玉又摸起来,慢慢地送进嘴里!
“别受了风,别受了风!”大姑继续转悠着叨咕。
贺凡和大姐将双玉和棉被一起抬到车厢里,驾!车走了,车后,大姑抡着棍子叫喊:“你个兔崽子,看你们不捞埋怨的!”
路!坎坎坷坷的碱土路。
马莲墩,碱草滩,卧牛沟,老车辙……横颠竖簸,上蹿下跳,左晃右摇!
双玉在大姐的怀抱里,忍耐着极度的疼痛!嘴唇,白成两张薄纸的嘴唇,被尖利的牙齿咬出了裂痕。
瞎眼虻、蚊子、小咬趁火打劫,前后夹击……
27、
去往谷子镇的路上。
贺凡挥鞭打马,两匹红骟马青鬃直立,高仰着头忽而上忽而下,四蹄抖动着向前!在贺凡的鞭打和吆喝声中一阵急一阵缓,尾巴不停地抽打在身上吸血的瞎眼虻。
贺凡恨不能一步跨进医院!这沟沟叉叉,坑坑包包的碱土路。在剧烈的颠簸中,贺凡浑身的各部结构都要散架子了,双玉怎么受得了?
“这要有台‘京吉普’该多好!”大姐抱着双玉说:“我早晚得让他给我送回来!”手里挥动着艾蒿为双玉驱赶着蚊虫。
“唉呦!”双玉翻了个身,用力地靠着车厢坐起来,贺凡只能放慢车速,回过头,看见双玉的手从棉被里挣扎出来抓动着,大姐打开挎包,拿出一个纸包,双玉的手猛地抓住了纸包,又猛然间垂落下去!纸包抓破了,一片又一片的正痛片落在地上……
大姐摇晃着双玉痛哭着,还用拳头狠狠地打自己,贺凡急忙加快了车速,两匹红骟马很懂人情味儿,撩开四蹄跑得大汗淋漓!
镇医院。
贺凡不知道双玉已经停止了呼吸,把马车赶进乡医院,又把双玉抱进急诊室。值班医生掀了一下双玉的眼皮,又摸了一下脉,非常遗憾的说:“你们早来十分钟就有救了!再说这种情况只要是正规医生,用手将胎盘与子宫剥离就没事了!”
十分钟啊!
可以提前半小时!
可以提前一小时!
但是,没有提前!……
出了医院,贺凡倒平静下来,因为双玉已经平静地、一声不响地躺在车厢里,熟睡一样没有一丝一缕的悲哀!惨白的脸如一张拒绝玷污的白纸,圣洁而严肃。
大姐傻了一样,坐在双玉身旁,无力地低着头,自言自语:“这埋怨是捞定了!”
贺凡倚着车厢站立着,沮丧地扯过被子盖住了双玉的脸,低着头。默默地站立着!
两匹疲惫的红骟马不停地抖落身上的汗水,局促不安地在原地摆动着四蹄儿。
镇医院外的马路上。
从县城方向开过来一辆“京吉普”,嘎地一声在贺凡的身边停住了!贾村长撅着大厚嘴唇子油头油脑地从车上下来,好象很关切地问:“谁有毛病了?”
贺凡和大姐都低着头没吱声。
“京吉普”的车后门,一个年轻而风骚的陌生女人探出脑袋。
贾村长掀开被子,瞅了半天,突然跳起来:”草官(菅)人命,啊那草官人命!咋不给我打电话?你们这屯落人,就是他妈混蛋!”
说着厚嘴唇子一咧,“报庙”一样的老泪流出来,马尿一样浑浊。
“你他妈才混蛋!野狐狸哭鸡。”贺凡突然窜上去,用手指着贾村长的鼻子尖。
“你?你这小子!”贾村长后退着……
“怎么?害怕吗?‘京吉普’是你的吗?县委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总有一天收拾你,你等着吧!”贺凡步步向前逼近。
“等你求我那天,我……”贾村长继续后退。
“有阳关大道,不走你那塔头泥洼乱坟圈子地,你等着求我吧!”我大姐怒不可遏地从车上跳下来,理直气壮,寸步不让地用手指着贾村长。
贾村长后退着钻进“京吉普”,车起动好几次才打着火,一起步,咕咚一声掉进一个深水坑。前前后后哼哼半天才爬出去。贾村长头探出车门,吐口唾沫,骂一声:“他妈倒霉,都疯了,得小心点儿!这死丫崽子,有镰刀!”
“京吉普”栽栽歪歪地向前爬去。
贺凡跳上马车,疯狂地挥鞭打马,马车在剧烈的颤抖中追上了“京吉普”。贺凡不避不让地一直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