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一枚戒指(小说)
白水县歌舞团的当红歌星彭楠楠不幸患上了白血病,从发病到去世,仅仅26天,连家在远方的亲舅舅都没来得及通知。
彭楠楠新婚不到一年的丈夫张亚洲,歌舞团的全体领导、演员,彭楠楠的生前好友,一大早都等在殡议馆火葬场院内,彭楠楠的遗体马上就要火化。
所有的人都异常悲痛。白水县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演员工资低得可怜,但如果走红了,那奖金、职称一系列配套,可就是鹤立鸡群了。彭楠楠26岁的年华,前程无限,团里刚刚上演的一出歌剧被评为省“五个一”工程奖,而彭楠楠则是这出戏的主角,可以想象到的灿烂前途,把人都快羡慕死了。偏偏这时,无情的病魔扼杀了她。
送葬人中哭坏了两个人。一个是张亚洲。温柔漂亮、才华横溢的妻子,新婚的喜气还萦绕在身边,来不及留下爱情的结晶就离他而去,他怎能不肝肠寸断!另一个是彭楠楠顶要好的朋友耿艳芳。彭楠楠活着的时候,两人同师学艺,亲如姐妹,艺术造诣不相上下;如今好友英年早逝,留下她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形单影只,说体已话都找不到人了,她当然是痛不欲生!
火化完毕,骨灰倒在一个槽子里。按当地习俗,要选一个最亲近的人把死者的骨渣儿先摆成人形,然后再倒入骨灰盒内,据说这样死者的灵魂才可以保持生前的形象。张亚洲坚持这事一定由他亲自动手,以便对妻子尽最后一点心意。
张亚洲默默地极认真地摆着。突然,一枚烧得黑乎乎的圈圈儿被从灰堆里拨拉出来。他嘴里祷告:“楠楠,这是你的戒指。你生前最喜欢它,离开时,我一定还让你戴走。”
亚洲说着,小心地将戒指放在摆成“手指”的那地方。
谁知拨拉来拨拉去,骨灰里又有一只戒指!张亚洲愣了,他怀疑其中一只是假的,可用手绢擦去灰尘,没假呀,两只戒指金光闪闪,且造型一模一样。
原来,彭楠楠结婚时,张亚洲特意托人到深圳捎回一枚戒指,做为结婚礼物。这枚戒指成色好,份量重,歌舞团里独一无二,楠楠很喜欢它。可是两个月前,楠楠逛商场,突然不知怎么把戒指丢了,心疼得回家连饭都没吃。张亚洲想不明白,那玩艺儿戴在手上,怎么就会丢了?楠楠哭着说,她走进商场,猛觉着戴戒指的手反应难受,便摘下来很小心地装在内衣兜里,出得商场再看,就怎么也找不见了。张亚洲心疼戒指,更心疼妻子,很快又托人去深圳,捎回一枚同样的戒指……楠楠死后换衣服时,手上也只有这一枚戒指呀,那么另一枚是怎么回事?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弄不明白。
张亚洲猛想起楠楠的舅舅。楠楠从小父母双亡,是舅舅一手把她带大的。舅舅住在远方农村,生活不怎么富裕。楠楠有一天对张亚洲说:“给我舅舅寄点钱去吧!”张亚洲想逗她玩儿,光笑不作声。楠楠便以为张亚洲小气,噘了一阵子嘴,从此再没提寄钱的事。其实张亚洲第二天就悄悄地给舅舅寄去了钱,只是没告诉楠楠。他想,等舅舅收到钱回信,那时再让楠楠高兴一番。
哪知道接着就发生了丢戒指的事。随后,舅舅也来信提到收着了钱,楠楠只说了句:“谢谢你,亚洲。”也没见露出多大的惊喜。
张亚洲把这事一讲,他姐姐说话啦:“谁相信戴在指头上的戒指会丢了?肯定是彭楠楠以为你不给她舅舅钱,本想把这只戒指匿起来,说是丢了,其实打算日后给她舅舅,事后,见亚洲已经寄了钱去,她不好意思拿出来,所以就藏了起来。”彭楠楠的大姑姐儿本来就看不上这弟媳妇,嫌她长得太妖媚,怕迟早会把弟弟带坏,这回可逮着话把儿了。
歌舞团的人也悄悄议论起来:可不,那么心爱的戒指怎会轻易丢了?彭楠楠丢戒指那天,楼上跑到楼下,逢人就说,现在看来无非是制造舆论,原来是另有所图呵。瞧张亚洲待她多好,白费了这一片爱心!
正在大伙议论纷纷的时候,彭楠楠的好友耿艳芳厉声喝道:“不许败坏楠楠的名誉,这戒指是我放的!”
鸦雀无声。人们大眼瞪小眼:彭楠楠换衣服的时候,耿艳芳的确在场,可她为什么……
耿艳芳红着脸:“我承认,彭楠楠的戒指确实丢失过,可它落在了我手里。谁想她走得这么惨,我良心过不去,就在换衣服时偷偷给她揣在兜里。本想让这事成为永久的秘密,可这么多嘴不依不饶,我实在受不了啦。我宁肯背一个见财起意的丑名声,也绝不让楠楠死后再受这不白之冤!”
事情是这样的——
耿艳芳父亲死得早,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她母亲患有严重的肺病,一年到头除了住院就是打针,农村户口,又不享受公费医疗待遇,生活就显得困难。耿艳芳26岁,早有几个小伙子羡慕她的人品,可是一看这病病歪歪的准丈母娘,谁敢捡这个包袱背?所以艳芳的婚事至今仍然没着落。平时艳芳穿的戴的也十分朴素,金首饰也就更无缘问津了。
彭楠楠丢戒指一事她当时知道,心里很替好友惋惜了一阵子,她想,白瞎了,假若我有这么枚好戒指,打死我,也不能让它丢失。可自己这状况,什么年月,能买得起戒指啊。
楠楠戒指丢了有些日子,爱卫会要检查卫生。楠楠和艳芳两人一间办公室,里面当然要由她俩清扫。楠楠对艳芳说:“我肚子疼得厉害,艳芳,你辛苦辛苦,把咱这屋扫干净,下回再有这事,我干了。”
艳芳说:“胡扯,咱俩谁跟谁?你走吧。”
耿艳芳自个儿打扫办公室。她打扫得很认真,写字台后面平时顾不到,这回她钻到底下扫,这时,她看见了那枚金戒指。
艳芳心头紧张得扑扑跳。彭楠楠认为她的戒指丢在了商场,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这东西在桌子后呢。还给她?耿艳芳想呵想,算了,反正她不知道,先拿回去放好,有机会换一枚别样的,或是把它卖了买点好衣服穿。
耿艳芳提心吊胆跟彭楠楠相处,对方自然没有察觉。两人还是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就在耿艳芳捡到戒指不久,彭楠楠得了白血病。艳芳十分不安,她觉得楠楠肯定是因为丢失戒指,着急上火才得了病。她后悔极了,自己这样做,实在对不起朋友。
她决定在彭楠楠临终前把戒指还她,可想来想去,没有勇气开口。万一有第三个人知道传开去,那多丢人!后来楠楠咽了气,悲痛自责的艳芳趁给死者换衣服的时候,悄悄把戒指还给了好友……直到刚才彭楠楠被人们诽谤,她才不顾一切地站出来,说明事情的真相。
张亚洲一直默默地听着,猛地一拍脑袋:“唉呀艳芳,楠楠临终前留给你一封信,并一再叮嘱我在她的葬礼后给你。我光顾着难过,倒把它给忘了。”
张亚洲从兜里掏出那封信,交给艳芳。看着那熟悉的字体,艳芳差点昏过去。她把信交给歌舞团的团长,说:“我一点力气也没有,请领导帮助念一念吧。”
团长拆开信——
艳芳,我的好姐妹:
我知道你正难过呢。不要那样,我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实在不值得你替我难过。那天你捡到我的一个戒指吧?其实,那是我送给你的。我先故意张扬在商场丢了那东西,然后再把它放在写字台后,故意让你捡去。
记得我们五年前参加全省歌手大赛那件事吧?你家贫,母亲又有病,所以直到比赛开始才匆匆赶到。而我却借口到省城看病,提前10天到达。到省城后,我想方设法找到大赛评委们,拉关系,走后门,求他们亮分时高抬贵手。我的“努力”获得了成功。比赛时我得了一等奖,你只得了个三等奖,其实你唱得不比我差。而就是这次获奖,决定了我俩的命运,从此我一路顺风,处处压你一头,这次获奖的剧中女主角自然也就落到了我头上。
高兴之余,我又很羞愧。艳芳,你条件比我好,将来更有发展前途,而且家庭贫困,个人问题又没解决,无论从哪个角度,我用不正常手段压你一头是不道德的,这主角当得让我恶心!
于是我变相送你那枚戒指,算我的一点忏悔吧。然而,千把元的戒指便能洗净一个肮脏的灵魂吗?
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下定决心,向你坦白。求你饶恕我的灵魂,并忘记我这个不道德的朋友。
彭楠楠
耿艳芳“哇”的一声扑倒在地:“楠楠,你比我高尚,该死的应该是我呀!楠楠!”
所有的人都流下了眼泪。
灵堂里白花显得那么纯洁。
殡仪馆火化之后会让家属过目并检骨骸,才会装进骨灰盒。并且火化完之后的骨骸就是一幅完整的人形,不需要,并且殡仪馆也不会店家属去摆弄骨骸。(当然,每个地方和地区制度和规矩不同)所以骨灰中发现戒指似乎不太符合现实逻辑。
最后,闺蜜拦过信看了看才说没力气,请园长帮忙念。如果她是看清楚了内容请团长看,显得是人为拔高逝者的人格,因而感觉非常虚伪,如果确实没力气看了,在不内容是什么的情况下,她应该是在有精神之后再看,而不是贸然的就请团长当众念出来,似乎也不符合现实逻辑。
以上仅是个人的看法,非故意挑刺,敬请作者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