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祝福祖国】老屋崖畔那酸枣(散文)
有二十多天没写随笔,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一个重阳节又从指尖缝里滑过去了,岁月的光华就这么让我糟践了。
每每逢年过节都会想家,想家里的老父亲,想妻子、儿女和老家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一草一木。
童年的时光一直像留声机一样,给我在大脑深处播放那段时光的照片和岁月的痕迹,不觉着心情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七二年至七八年母亲在世的秋天,也就是我童年的秋天。
那时候的秋天,视野世界很小也很单纯,当然眼睛里也很干净,一座土窑洞老屋一个家,一对恩爱的父母和四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还有老屋周边的一草一木至今我能给他们摆放好每一个位置,比如老屋崖畔那一排酸枣树。
秋天的回忆中,故乡老屋里有这样一张照片,总是在我的印象里来回的徘徊,秋风习习的下午,母亲带着我坐在崖畔坡坡口,母亲一边拉鞋底一边唱曲,唱的什么曲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模糊的记得好像是《绣荷包》吧,我在一旁一边听曲一边拾酸枣,历史给我和母亲就定位了这么一张照片,可恨那时候没有手机照相机,否则我绝对和我的母亲合影一张,了却她老人家一生没有照片的遗憾。母亲去世以后,我独自一人在崖畔酸枣树下也坐过,可那感觉却截然相反,剩下的仅仅是失落和惆怅,完全是不一样的心情。
崖畔的那一排苍老而遍身龟裂的酸枣树记忆中特别地幽深。虽然老屋如今已经变成一丛小树林,然而酸枣树挖后遗留的根茎又发新枝芽了。它的生命力旺盛到子子孙孙无穷尽焉的地步,确实像作者安黎说“只要活着,就要发芽,拒绝驯化,秉性顽劣,生性顽固,脾性倔强,不因卑贱而自惭形秽,不因冷眼而自暴自弃。”因此老屋遗址的酸枣树小苗就是老屋历史的见证者,也是我对老屋感情的一种寄托。
那排酸枣树从回家的坡坡口自东向西数少说也有十几颗,当然长得最好的就是我家窑洞顶上那一颗,最后砍伐给父亲做了寿棺的立桩板材。那时候记得秋天我最多的玩物和水果就是酸枣,秋天的酸枣红了,一点不比南国的红豆逊色,它把老家的秋天渲染得淋漓尽致,让我今生难以忘怀。
酸枣又名野枣,我们中国北方各省到处都有分布。多野生灌木,也有的为小乔木,树势生命力旺盛,果皮红色或紫红色,果肉较薄、疏松,味酸甜。去果肉后枣仁还是中药材可以治病。酸枣生长于的环境很随意,山区、丘陵、平原、野生山坡、旷野路旁。当可以广为栽培一般3年结果。中医典籍《神农本草经》中很早就有记载,酸枣可以“安五脏,轻身延年。”
武周圣历二年(699),武则天于东都洛阳赴登封封禅,留宿嵩山脚下升仙太子庙,当地百姓献酸枣叶茶,武则天饮后啧啧称奇,感兴而为周太子晋撰碑文,并亲为书丹,存碑额“升仙太子之碑”六字。
那时候的母亲和她的酸枣,是我今抹不去的情丝。秋天寒露过后的渭北大地秋风瑟瑟,酸枣叶子吹落得漫地飞舞,酸枣红遍了枝芽,我的衣服兜里时常揣着几把酸枣,闲暇无事就吃酸枣以解我吃货的嘴馋。
一夜秋风,刮落一院子的酸枣和酸枣叶子,老屋前的皂荚树上也吹落了好多的皂荚,大槐树的树叶铺满了大门外边的小径。记忆中秋天的清晨,母亲每一天用竹扫把扫好多的酸枣,然后放在黑铁锅里煮,煮熟后的酸枣放在水里褪去枣肉,晒干后的枣仁送到底店镇收购门市,每一斤卖几分钱,每一次卖完酸枣,母亲手里攥着那不菲的两三元钱的收获,笑容那样的灿烂,她笑得那么好看,那么的阳光妩媚,母亲的每一张笑脸,都是儿子永远的晴天,是我心情永远的晴雨表。
每每到了寒露过后,母亲的手上皮肤总是那么粗糙,一夜北风的癫狂,母亲干完活的手上裂满了口子,那每一个口子都在流血,母亲手上流的血和酸枣的颜色一样的红,一样的风采惹眼,那时候我的心里,秋天酸枣的颜色就是血的颜色,母亲手背流的血其实就是儿子心里在流血……
如今又是一个重阳节过后的深秋,彬州我看不见,老屋更看不见,儿女四处务工飘零四方,母亲的魂灵已经不知在哪儿,独自一人西凉边塞游魂飘荡,老伴带着年幼无知的小孙子在度日,怎么说能让人不想家啊……
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风中摇曳的老屋崖畔上酸枣树上长的一颗小酸枣,随时都可能随着秋冬而去。
有时候又在想,酸枣生命力旺盛顽强,性格豁达乐观,坚韧不拔,不正是母亲一生的写照吗?今辈子始终在寻找老屋给我遗传的基因,酸枣、母亲、还有我,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遗传链接吗?
人只要不死,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像老屋崖畔的酸枣,就要像父母亲一样,坚强、豁达、乐观、坚韧一生,无论生长在土地的任何一个角落,就要活的像酸枣一样,不择土壤,不择环境,活着,就要活出自己秉性的顽劣,生性的顽固、倔强,不卑贱、不自惭形秽,不自暴自弃,怎么能让生活中的的一点点不爽打倒呢?等到生命走到最后那一天,自己问心无愧的对自己说一声:“我今生无悔!”
成稿于2018年10月18日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