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凌晨车祸(散文)
又到了该上班的时间,我没有刷牙洗脸,就关上门准备下楼。楼道里一片漆黑,我打开了楼梯拐角处的路灯往下走。由于楼下屋里放置着大量的摩托车,加上光线昏暗,我到了楼底,便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我到了门口,摸索着打开了大铁门上的小铁门,走了出去。室外的光线朦朦胧胧,我在屋檐下停住了,并掏出手机浏览着,也不时四处张望。
赶早的车辆来来往往,隆隆作响,一道道白花花的光柱不时刺破夜幕。街道对面理发店外,两根竖式长柱状彩灯仍然在回旋闪烁。在左边不远处,,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紧闭的商店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远行。商店老板的红色广告牌在走廊上伫立着,上面的内容依稀可辩。淋淋沥沥的雨滴声,在屋檐上滴滴答答。高高耸立的高架铁道,像巨龙一样向两端无限延伸。铁道外的大街上除了偶尔响起的车声,没有行人走动。
我看完晨景,又浏览手机,身后的屋里响起了脚步声。很快,有人打开了小铁门走了出来。我回头一望,是小云。他笑着向我打招呼,并约我去吃早餐。我说,我不太饿,不过也想去多少吃一点。于是,我拿着手机跟在他后面,沿着缓坡道边沿向上走。路外的杂草小树枝不时触碰着我,似乎是在向我问早安。
走着走着,我停下来看看手机。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辆三轮车的前轮从我身后,把我顶了个仰面朝天。我重重地摔倒在潮湿的地面上,手机也噌地一下掉在了地上。我瞬间懵逼,身后陡然响起了斥责声,怎么走路的?我艰难地挣扎着爬起来,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想起肇事者的斥责声,我顿时勃然大怒,反问对方,你开车撞人反而有理了?他这才下车装模作样轻轻扶了一下,意思意思。之后,他迅速转身上了车,打开车灯,向左扭转车头就想跑。我这才发现他之前开车并没有打灯,猜测肇事者在想,反正天已经蒙蒙亮了,开不开灯无所谓。此时闯了祸,他开灯想溜,老天爷都不答应,潮湿的地面使他的车不停地往后滑。我意识到了肇事者的企图,顾不得身上疼痛,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车头铁架不让走。肇事者顿时像中了邪,朝我胡乱吼叫。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巷街上的闹声惊动了我的同事,都陆续跑下楼来询问情况。肇事者面对事实,却百般狡辩抵赖,尽力推卸着他的责任。虽然我怒火噌噌燃烧,但是尽力在克制,用铁的事实,佐以人情,数次反驳。我说,我最生气的地方就是你开车撞人反而咄咄逼人。肇事者强词夺理,就是不认错。于是,大家扣住了他的车。肇事者便向他的老婆求助。
在等待的过程中,众人议论纷纷,或建议报警,或私了。肇事者一脸镇定,一会儿说报警不怕,一会儿说找个小诊所把我的伤口包扎一下,并连连称没事。我看他的三轮车装了满满一车水果,知道肇事者谋生不易。这一点戳痛了我柔软的心,思想上摇摆不定。善良的禀性在关键时刻使我优柔寡断。这一弱点很要命!光阴飞逝,而如何决断仍然没有结论。就这样耗着。我猛然想起自己刚买的四五千块钱的新手机,便有些怜惜。于是我对肇事者说,不知道手机摔坏没有?他说,手机如果坏了,他赔不起!我沉默了。双方又僵持着。我只知道自己身上疼,情况不明。一想起对方的态度,我的心里就来气;又陡然回想起同样的案情,当地人敲诈客乡人,动不动就大几千,甚至上数万,我的心渐渐地硬了起来。我坚定地说,县医院不远,有条件拍片,想去那里看看。肇事者却百般劝说我去小诊所,我没有同意。肇事者便一直拖延着,路上不时有拉客的小三轮,他视而不见,甚至阻拦我叫车。过了很久,他的老婆还是没有出现。
高空铁道上的火车不时呼啸而去,整个边城都醒了过来,肇事者的小女人骑着小电动车缓缓驶来。她一身光鲜,脖子上细细的金项链十分抢眼。相比之下,她的老公寒酸得多。肇事者见来了家人,便又和我们协商。双方几经交涉,他才极不情愿地喊了一辆拉客小三轮。车载着肇事者,我和我小弟,上路了。
到了宽敞明亮的县医院大厅,各个办事窗口只有一个挂号处开着,医务室里基本上没有人。肇事者惦记着自己的买卖,楼上楼下焦急地忙碌着。最后,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失望地说,要到八点半(医生才上班)。三人便各怀心事等待着。
终于到了点,年轻高大帅气一身白衣的骨伤科程医生款款而来。大家见医生到来,都站起了身子。肇事者等程医生进门的时候,用本地话低声飞快地介绍着情况。他的话,我基本上听不懂。唯有“手机”两个字,我听得清清楚楚。在与此事无关的人面前,肇事者还是没有忘记推卸自己的责任。
程医生坐定后询问我的情况,做了诊断,并征求我的意见。坐在窗口的小弟插嘴问,能不能做个全身检查?程医生回复,那要一万多块钱。听到他们的对话,我回头一望,只见肇事者原本强露的满不在乎的笑脸顿时僵硬。经过一路的颠簸,我的气早消了,心也早软了。我想了想,活动了一下关节,按了按身上的一些部位,虽然伤情不明,却似乎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有两个地方隐隐作痛,再有就是一些皮外小伤。我斟酌再三,决定做盆骨和膝盖骨检查,其他的地方就算了。这样,对方花不了几个钱,就了了麻烦事。程医生依言开出了单子,我们到了功能检区DR室外候着。那儿的病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我。我走进检查室,依医生的要求脱下鞋子,褪掉了外裤,穿着裤衩躺在罩着白床单的床上,高端仪器伺候着我,我任凭医生折腾。肇事者拿着我的裤子在室外等候。
我躺在病床上想起自己此刻少有的狼狈,不争气的心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就像恨仇人,当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是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又将仇恨忘至脑后。不过,仇恨像幽灵一样,深藏在心中柔软的某个角落里。它偶尔蹿出来将心咬几口,我才又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也才悟透什么是男人的血性与尊严。
检查做得很快。做完检查,我下床靸着鞋走到门边开了一条门缝,肇事者急忙将裤子递了进来。我整装收拾一番后,出门在室外等侯结果。片子出来后,肇事者拿着它,我们一起返回程医生的医务室。此时就诊的人此较多,程医生送走那些患者后,又拿起我的片子仔细审视了一会儿,说,还好,没有出现骨伤。肇事者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然而,程医生又作了一下诊断,开出了处方,并带我到隔壁的房间贴膏药。与此同时,肇事者拿着处方到楼下交费,返回时耷拉着脑袋,没有了先前的神采。贴完膏药的我正坐在医务室外的蓝色塑胶椅子上,见肇事者的手上捏着几张轻飘飘的单子,就要过来,对其中的收费单暗暗核算了一下,小六百。
我们一起下了楼,到了大厅,肇事者去领药。很快,我们就在回家的路上了。
三人到了原地的门口,我想起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能工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误工费。这一下捅了马蜂窝,肇事者又开始百般狡辩抵赖,甚至诬陷,他的妻子也用本地话辱骂。我的一颗热心渐渐地变冷了,冷眼注视着眼前的现象一言不发,心中作了很多假设,并暗叹,哎,这人啊。
不过,次日午时,小弟推门向我转达了肇事者的问候。我望着室外的阳光,冰冷的心开始有了温度。
在现实中,无证驾驶是很平常的事,所以马路杀手也是屡见不鲜。当然,并不是说有证就一定不会发生车祸,而是有证会把安全系数提高最大化。毕竟有证的司机,人家进行过系统的训练。
想开车的朋友们,还是最好去考个驾照。想保命的朋友们,都最好离有车的地方远一点,哪怕是路边。
警钟长鸣!特撰此文,与各位朋友共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