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兵】背上萌发的爱情(小说)
一
早晨四节课刚一上完,憋了一早晨的同学们,放开了闹腾,教室里立马闹哄哄起来,谷雨喊了一声:“交作文本了。”三个小组长纷纷把作文本给谷雨,谷雨数了数,齐了。她抱起一沓子本子出了教室,转过弯就急急忙忙地往教室公寓而去。谷雨是学习委员兼中文课代表。到了郜老师家,进门就看到了两个人坐在客厅里。谷雨想,郜老师真是桃李满天下!谁让郜老师这么有才华呢?她把作业本放进老师的书桌上,准备离去的时候,郜老师叮咛一句:“帮我给齐老师倒杯水。”
谷雨熟门熟路地去沏茶,她头都没抬,给两位客人倒水,说一声:“请喝茶。”
然后她和郜老师招呼一声:“郜老师,还有事吗?”
“没事了。”谷雨转身就走了。
下午是企业管理大课,代课老师是一个家庭妇女样做事慢节奏,讲课毫无新意的中年女教师,两节课把谷雨上得困意连连。她想着去和老三打乒乓球,就来了精神。她约着老三相继走出教室,就被郜老师逮个正着,郜老师就等在她出教学楼往操场去的必经之路上。看到谷雨,郜老师就叫:“谷雨,来,我和你说点事。”
谷雨和老三分手说:“你先回宿舍拿球拍,我一会儿就来。”然后就向郜老师走去。
郜老师一开口就打着哈哈,说:“你对上午在我家见的那两个人有印象没?”
谷雨想了一下说:“齐老师,我认识呀。”
郜老师说:“那个年轻的。”
谷雨困惑地说:“没注意,没印象。是哪一级的学长?”
郜老师才说明来意:“那是我校外的学生,和我学书法,电子系王主任委托齐老师找我帮忙的。他是附近空军部队的副连级军官,赵建设,和我学书法两个月,王主任提出让我帮他介绍对象,你觉得找个军人谈恋爱,怎么样呀?”说完郜老师就一脸笑意地看着谷雨。
谷雨立即回绝说:“郜老师,您知道,我不会在学校谈恋爱,浪费感情。我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一学期,我不会破例的,再说,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别给我介绍,我不谈。”
谷雨这么一说,郜老师明显为难了,犹豫了半天,硬着头皮说:“我本来给他介绍信用社的一个女孩,约好今天见面的。你抱作业本来,给他们倒了一杯水。你走以后,小赵就开始问你的情况,我当时就回复他了,让他别想。我说了‘那是我的学生,不想在学校谈恋爱。’可小赵粘着问你,他知道你快毕业了,无论如何是不见那个女孩,把我为难坏了。后来我劝他‘你必须去见那个女孩,中间夹着人呢。你可以不满意,但必须到场。’他说只见十分钟,完事让我约你和他见面。你看,老师我坐蜡了不是?你给我个面子,见一下,满意不满意,你说了算。”
郜老师把话说成这样,把谷雨也为难住了。郜老师对谷雨在生活上的照顾,谷雨心里有数。她不想让郜老师为难,也不想违背大学不谈恋爱的打算。尽管不时有追她的男生。但谷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满意,不想浪费感情,做无用功。便和几个男生天马行空地傻乐,还排了行,她行五,前边有四个。玩得那叫一个痛快。
临了,郜老师说:“谷雨,你去见见,又不是谈恋爱,应个场而已。我是没辙了,你不想谈,直接一说。不就没事了?”不等谷雨答话,郜老师就决定了:“他星期天中午来我家,你也来。就这么决定了。”
谷雨一路上都在琢磨郜老师的话,心想,这是强迫我?这还是郜老师吗?
星期天谷雨实在不想去,赖在床上,快十点了,才起床,洗了脸,吃了面包,都不捯饬自己,素面去了郜老师家。小赵已经在等着了。谷雨这次留意看了一下,有了印象。两道剑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立体的五官,算帅哥一枚。谷雨本来就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来的,聊了几句之后,借故就走了。晚自习时,郜老师来问,谷雨直接回复:“郜老师,任务完成了。我不满意,不谈。我坚持工作了再谈。”
郜老师说了:“好的。我知道了。等他来了,我就这么回复他。”但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小伙子很踏实,人又帅,找个军人也挺好的。”说完嘻嘻傻笑。谷雨忽然觉得郜老师像个老顽童。
星期三下午同学们都在笑。然后便说,我们去打球了。谷雨不知道他们笑啥?当她也起身准备去打球的时候,看到了站在窗外的两个高大身影,一个郜老师,一个穿军装的赵建设,两个人站在窗外,旁若无人地聊着天。谷雨真是无言以对。直接视而不见,去打球吧,里边有郜老师。见吧,实在没有意义。
谷雨连忙走出去,转到教室后边,说:“郜老师,您带着他站在这里,闹西洋景啊?”
“看,我说别来,小赵非要来。现在没我事了。”
眼看谷雨的怒火快烧到郜老师身上,郜老师借了个故,转身溜了。
就剩下谷雨和赵建设,两个人谈话不怎么投机,两人撑着站了一会儿。谷雨说话就不耐烦,再次强调:“赵连长,你别再为难我老师了。也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在学校谈恋爱。咱俩真的不合适。”
赵建设一只脚划着地,说:“郜老师给我说了你的一些事,学习努力,做事有主见。但我觉得万事都有例外。你和我没有相处,怎么就武断咱俩不合适呢?”说完他就笑笑,谷雨看着小赵身上的空军秋季中长服,咖色毛料上衣,蓝色毛料裤子,月白色衬衣,蓝色领带,感叹这军装正点!这么挺阔。就留意了一下赵建设,身材匀称,真是帅气。
二
谷雨和闫凌在一个宿舍居住。两人一个住上铺,一人住下铺。学校大,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楼,食堂之间距离远,校内打水、去图书馆都极不方便。两人都喜欢读书,交集就比较多。两个人简单分工,一人去给两人打水,一人去给两人打饭。减少一些时间浪费。这样就腾出时间一起去图书馆读书。
又一个星期天的早晨,窗外还有些寒意,谷雨悄悄起床,看见闫凌也悄悄在穿衣服,舍友还在睡懒觉,她俩一起去图书馆。初春的早晨,温度还比较低,闫凌裹了裹风衣,把领子立起来,谷雨把手插进衣袋里。闫凌唠叨一句:“这么冷,图书馆会按时开门吗?”长长的林荫道上行人很少,路两边的梧桐树刚冒了新绿,嫩嫩的,像一个个出生的婴孩,瑟瑟颤抖着,谷雨看看那么冷,提议说:“咱俩绕着操场跑一圈。”说着两人就下了台阶,在操场慢跑起来,一圈是1600米,跑了半圈,就感觉不到冷了。闫凌关心地问:“那个和郜老师一起等你的军人,是你对象?”
“不是。”
闫凌苦恼地絮叨:“我小时候,家里给定了个娃娃亲,那男娃考上了舰艇指挥学院,将来一出海,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半载,我正苦恼怎么办?谈吧,将来聚少离多。不谈吧,小时候的娃娃亲,家里拿了人家很多东西。我要是你,就不找军人。”
谷雨接话:“我没答应相处。是我不想在学校谈恋爱,和军人没关系。我倒是觉得找个军人挺好,我从小就有军人情结的。我怕有了感情,又劳燕分飞,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我准备毕业了再找,省的经历分离之苦。”
“对,马上毕业了,谈什么呀。”
谷雨自言自语一样:“我吧,从小看的小说太多,见了太多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我挺害怕恋爱的。我估计我将来最有可能先结婚,后恋爱,认定这个人可以托付,再交付自己的感情。一生安宁,不伤人。也不受伤。”
“咦!你咋能这样想啊?结错了婚怎么办?”
谷雨看了闫凌一眼:“你呀,古时候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顶花轿抬进门,揭开盖头过日子,和和美美一辈子。有几个人离婚?”
谷雨笑了笑,接着说:“你别拧次,嫁给你那个娃娃亲,也许你一生会很幸福。他很小就留意你,在意你。青梅竹马的爱情呢!”说完就捂嘴大笑,闫凌在后面边骂边追着打。
星期一晚上,宿舍有一半人收到了信,谷雨抬头看见嘴里说不要和娃娃亲军人恋爱,在回信时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愉悦的闫凌。谷雨就在想: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恋爱着,非不承认。
朵朵住在谷雨斜对面的下铺,她看着信就惊叫起来:“呀!什么嘛?同学向我求爱呢。烦不烦?同学嘛!”然后双脚在床板上“蹦蹦蹦”敲起来,谷雨转过头,看着朵朵脸色绯红,闫凌把脑袋伸出来,看着朵朵说:“你是拿不定主意?让他来409宿舍,集体帮你把关。多带点水果,我给他打高分。”
谷雨哈哈笑着,趁机打趣:“朵朵,你干脆把水果店搬来给闫凌。闫凌,你很不厚道哦!”
闫凌纠正:“你看她那么纠结。咱得助人为乐嘛!”然后自己就坏坏地笑起来。朵朵烦恼地喊:“你俩贼烦呢。”在大学期间,朵朵连请假条都要谷雨帮忙。第一次遇到男生的求爱信,把自己吓得一愣一愣地,也就情有可原了。谷雨就不同了,在学生会当干部,能说会道,文章写得好,自己还生一副窈窕淑女的骨架,无形中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
又一天下午课后,谷雨和老三相伴从教学楼走回宿舍楼,太阳已经偏西边开始落下,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赵建设穿着部队的衬衣,打着领带,玉树临风地在路边站着,看到谷雨走过来,一脸灿烂的微笑,老三唠叨一句:“难怪把谁都不往眼里放!有这么帅的人垫底,眼里还有谁啊?”
说得谷雨不知如何作答,否定吧,不对;肯定吧,也不对。脸上立刻堆出尴尬的笑:“别胡说。”
老三立即转弯往乒乓球桌子那边去了,边走边叨了一句:“自己应付去吧,我去打球了。”
赵建设向谷雨走过来:“我到市里给部队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谷雨看了赵建设一眼,就越过他看向老三他们打乒乓球那边,一时不知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
“看什么呢?”赵建设凑过身来时,沿着谷雨的视力方向看过去“要不咱们也去打乒乓球?”谷雨一听,立即收回眼神。谷雨知道,她带着他去打乒乓球,明天地球人都知道了。
三
转眼就毕业实习了,谷雨和闫凌一起被安排到长钢实习,为期两个月,要忙着在实习单位写毕业论文,回学校要进行毕业答辩。谷雨和闫凌跟着带队老师哼起即兴改编的歌曲,喜气洋洋的出发了。
他们这些学生一进去长钢,就由专门的实习老师接待,安排住宿,熟悉生产车间,熟悉管理流程,当然都在实习老师允许的范围之内,但细心学习的话,足够写毕业论文的。
毕业答辩,闫凌和谷雨一次就过了。毕业分配方案在学校审批之后,每个同学的去向很快下来了。同窗四年的同学在分别的那一刻,平时来往不多的同学,彼此看着,都忽然很留恋,难舍难分,抱头痛哭。
谷雨分配进离学校很近的城市,报到后不久,赵建设就找来了。带着《女友》和《家庭》期刊,在门卫室闲聊,杂志被门卫借去,一些人借阅了书,借书人都知道书是谷雨对象的,门卫还书给谷雨时,高兴地说:“谷雨,你对象那人真不错。长得帅,为人还好!”
谷雨哭笑不得,百口莫辩。赶紧警告赵建设:“我还没有答应和你谈恋爱,我怎么就成了你对象了?你以后不准在我门卫室逗留,更不准以我对象的名义把书借给他们。”
赵建设悻悻然地无言以对。赵建设的机动时间似乎一下多起来,不定什么时间就出现在谷雨面前,谷雨开始苦恼不堪。最要命的是,赵建设坚持说:“我小时候曾梦见我的媳妇,就是你这样子!”谷雨听到这么拙劣的表演,也没兴趣戳穿,脑袋真是大了。
深秋了,谷雨下班淋了雨,感冒了。第二天在厂医院打点滴,研究所的小张、动力科的小白、供应科的小韩,三个小伙子不约而同来围着谷雨,声称要照顾谷雨,打个点滴,要什么照顾啊?谷雨一时摸不清什么情况啊。把谷雨羞得无地自容,谷雨正在想怎么把这三个祖宗打发了。巧不巧的,赵建设也来了厂医院。谷雨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王医生,王医生对谷雨比较熟悉。谷雨经常感冒来打针,王医生比较喜欢谷雨。
她懂谷雨的意思,善意地建议说:“你们都回去工作吧,这样围着,对病人恢复健康,没什么益处。”
小张,小韩,小白,看向赵建设,一起问:“他是谁?”
谷雨无奈地回复:“他是我表哥。”
那三个长呼一声:“哦。”然后鱼贯而出。
赵建设却生气了,嫌谷雨说他是她表哥。谷雨也生气了,没事老往这跑啥?赵建设拧身就离开了。谷雨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点滴室一下安静下来,王医生过来和谷雨玩笑:“你到底中意哪个?”
“我一个都没交往,哪个都不了解,谈不上中意哪个。”
“凑一块堆了,是挺麻烦的。”王医生说着就笑了。
打完点滴,走到宿舍楼下,宿管汪阿姨就笑嘻嘻地说:“谷雨,你可真有福气!你对象给你从水房打了一桶凉水,去开水房把暖瓶灌满,你看这整个女工楼,哪个女工的对象有你对象这么好。”
谷雨看着汪阿姨,想想她说的话,感觉真是这么回事。看起来赵建设这人还挺靠谱!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暖暖的。
十月的时候,闫凌要结婚了。谷雨提前去的,看到闫凌的结婚照,闫凌穿着宝蓝色的婚纱,新郎穿着白色海军中长服,那照片真是美极了。闫凌感叹一句:“拧不过命!”但接着就给谷雨欣赏各种各样的大海螺,言语之间,尽是满足和幸福。谷雨心里明白,闫凌历来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祝福她吧。闺蜜在一起,聊了一夜。闫凌幸福地嫁了。
欣赏妹妹佳作,恭喜获精,珊瑚要好好向您学习。小说描写细腻,笔法灵动,语言精彩,珊瑚拜读了。
问候妹妹下午好,遥祝冬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