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人间暖情”征文】杀年猪的记忆(散文)
我家所在的那个村子,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总有人家杀猪,我对此特别的好奇,一点也不害怕。眼见着几个庄稼汉把一头大肥猪摁倒在矮桌上,然后屠夫从刀架上取下一把一尺来长的柳叶尖刀,从猪的下巴位置靠后寸许猛地捅入,鲜红的血液瞬间迸发出来,接猪血的盆子早已放在猪的下巴底下,冒着热气的猪血像一股泉眼,汩汩往外冒着,猪很快就没了力气。那一刀下去,也不惨叫了。但也有例外,有一头猪被捅进刀后,居然挣脱几个人的摁压,从条桌上翻身而起,带着一把刀满场子跑,几个人围堵都抓不住。突然,带刀的猪一头栽倒了,几个人才上前死死地按住,这时的猪已经没有了气息,猪的主人摇着头叹息可惜了那一盆猪血,屠夫则埋怨几个人连一头猪都摁不住。
猪被杀死之后,就被放进大铁锅里,整个猪基本被淹没在沸腾的开水里,屠夫拿着一把木把铁瓢舀起滚烫的水,不断地浇在猪身上没有淹没的部位,烫着猪毛。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屠夫就叫主家来帮忙,把猪从锅里捞了出来,用铁钩勾住猪的两条后腿,然后倒挂在支好的木架上。二三百斤的猪要挂在木架上,几个人还是费了些力气的。挂好后,屠夫接着开始褪猪毛。
退猪毛先用的是一种石头,表面全是蜂窝状。这种石头在猪身上蹭一下,一片猪毛就掉下来了,露出了白白的皮肤。用完这种石头退猪毛后,再从锅里舀些水给猪沐浴,冲掉所有的猪毛。最后屠夫再用带弧度的铁片把猪整个身子再刮一遍,这时候猪的身上就没有了一根毛。
接下来就是给猪吹气。屠夫在猪的肚皮上用刀划一个小眼,然后用嘴巴挨上去,对准眼开始吹气。这是个很费气力的活,腮帮子鼓圆圆的,脖子的青筋都涨起来了,他一丝不苟,稍有松懈,前功尽弃。他用尽力气吹着,旁边有人用木棒不停地敲打着猪身,最后猪身被吹得圆鼓鼓的。
接下来的活,才是真正的杀猪。屠夫从刀架上选了一把刀,刀背比柳叶刀厚点。他弯下腰,用这把刀顺着猪的脖子划了一圈,整个猪头便耷拉下来,屠夫用这把有分量的刀,在连接部位用力砍两下,猪头便落地了。接着就开膛破肚了,猪的内脏便一览无余了。只见猪的心脏已经有了明显的刀痕,这是先头放血的那一刀造成的。手艺高的屠夫一刀见心,让猪以最快的速度死去,算是对猪的怜悯。像猪带着刀乱跑的情况,要么是新手,要么是失手。
不用多大的力气,屠夫很快就把猪的五脏六腑全倒腾了出来,一件一件摆放在木盘里。最后把猪肠子单独交给了主家,在旁边仔细翻着肠子。娃娃也跟着过去看热闹,很快就捂着鼻子跑开了,肠子里的东西不忍直视还臭气难闻。
内脏清理完了,这头猪也就算杀完了。主家在年跟前杀了养了一年的猪,不只是留着自己吃,也要卖猪肉换成钱的。猪内脏是不卖的,猪鬃让屠夫拿走,猪下水也要给屠夫一点。围观的人们有想买肉的,就给主家说,哪个部位,来多少斤。
后来人家再杀猪,我就不看了,不是我长大了,不稀罕看杀猪,是我的奶奶不让我看了。我奶奶信佛,说看杀猪不好,我就听了我奶奶的话,从此再也没有看人杀猪了。
现在我也到了不惑之年。想起过年,感到有意思的事情,还是小时候那些印象。如今平日的生活较之过去提高了许多,天天都像过年一样。过年已经不在内容了,而是在某种仪式。
再过几天又一个新年就要到了,面对琳琅满目的年货,我丝毫没啥感觉,脑海里多是过去看杀年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