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春】故乡,你给了我什么(散文)
多少年后,我琢磨欧阳修《生查子•元夕》里的两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陷入他所创设的最美相约里,不想出来。那一定是发生在我的故乡,地点在老街尽头的河岸,一定不在高楼玉宇,哪里没有柳色新,没有潺潺水,他们享受的只能是“独倚西楼”,无限哀愁,连同最美的月亮也染上幽怨,美在他们的心上打了折扣,败坏了颜色。
一颗心,是必须有染的,所谓人心不古,是叹息没有被淳朴熏染,而是沾上了世俗,从小就被这样清新不带半点污垢的人与月浸染,不会生出怪象了。
那时候,我尚小,村上一对男女竟敢从我们这些孩子面前大摇大摆地经过,就去了那片柳林,他们在谈恋爱,我们出奇地安静温好,谁都不去打扰他们。
看看那月,的确就在柳梢头,不过不是约在黄昏后,是吃过晚饭后,朦胧的夜幕垂下了,遮住了两个浪漫的人,这样的浪漫就可以在月色夜幕下恣肆了。
六
故乡的四时都是美的,因为我的心对故乡不染尘,故乡也给了我最美的回忆,还有永不褪色的记忆。其实,这样的情愫并非我一人独有,孩子们更会有,他们也许生活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故乡的概念很模糊,但他们的根还是在故乡。
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娘,七姑八姨,就是他们的根,被一代人烙印在故乡上的感情,不会因没有去过而消失,有时间就回到故乡去吧,哪里有什么,靠自己的一双眼睛发现,故乡的情结还需自己来系住,自己来解开,系住和解开,都是故乡情,在这样的反反复复的过程中,人不会迷失,只会让自己饱满丰润。
故乡,给了我太多,尽管零散,不成一曲故乡之歌,也许我不会音律,唱不完整一首歌,但我留住那些时断时续的美妙音符就已经足够我生活半辈子了,况且,我还时不时走到故乡的那条老街上,去那片河柳下,一旦空腹了,这些滋养都不断入腹充饥,始终没有空空如也的惶惑不安。
故乡给了孩子什么?我不能越俎代庖,只能让他们亲自去故乡的土地弯腰拾趣,就看他们的心是否与故乡的土地一起呼吸跳动。
我很喜欢一首禅诗,其实也是对生活美好的朴素感悟:“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每读,我便淡笑,还把写作这首禅诗的人视为我的知己,不过我要当面问他,无“闲事”才觉得是好时节,那我却以为心有闲事琐事,故乡的土地都会给一个准确的解释,尽管风物无言,却可以净化那些“闲事”。
故土,有人为什么要说“难离”,不想逃离的是心,身走出了故乡,把心永久放在故乡。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枝枝丫丫都是撬动心弦的鼓槌;那些晚开的无名花骨朵,给了最体谅故土温度的人很多惊喜与启迪,一点没有嘲弄,而把最朴素的隐喻送给了我。故乡还有听不够的宛转悠扬,鸟鸣里有动人的旋律,就是那些聒噪的蝉儿都要谱写生活的赞美诗,我们为什么要对生活产生不安和失望!
故乡,有我念叨不完的人和事,读不完的精彩故事,各种版本都有,但都是在故乡曲的轻音乐里,点点滴滴,丝丝缕缕,撬动的是都是故乡情。你说故乡给了我什么?
凡是凡尘里有的,故乡里都有。别看那么细琐,如果波澜壮阔,那就不是故乡的情调了。
故乡到底可以给我们什么?可能对有的人而言,就如行云掠过,我想,哪怕不能落下故乡的雨,也会嗅到故乡五味的云。故乡,给我的是温暖一生的情愫,有时候是沸腾的状态,有时候是温温的,冒着袅袅的烟气,构成了一曲跌宕起伏的故乡曲。
故乡,给了我一支永远没有休止符的曲子,抑扬顿挫,缠绵温婉……
2019年2月8日原创首发江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