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桃花祭(散文)
单位办公楼是前几年新盖的,建设用地是征用的城边霍庄村的土地。这里原来是大片的桃林,办公楼只占用了一小块。
每年春天,桃花盛开,宛如灿烂的云霞,三面环拥,办公楼就成了云霞中的孤岛。“毕竟桃花三月中,人间风光不二同”,坐在办公室内,凭窗远眺美丽的花海,总是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茂盛的桃枝还时不时地越过栅栏围墙,把胳膊伸到单位的院子里。我们在楼下散步,伸手可及鲜艳的桃花。到了秋天,这桃花就长成了红艳艳的桃子。闻着清香带着一丝甜味的桃子,不禁使人垂涎欲滴。
好景不长,今年开春,办公楼西侧的大片桃林被伐倒了。据说地皮被开发商买下来,要建商品楼。看着躺倒的大片桃树枝条逐渐干枯,再也无法欣赏美丽的桃花了,虽觉可惜,但也无可奈何。
一天,我在楼下的栅栏墙边散步,忽然看到横陈在地的桃枝中,有几支开出了花朵,在一片暗褐色干枯的桃枝中,显得格外艳丽。我有些疑惑,伐倒的桃树怎么还能开花?正好这几支桃花靠着栅栏,可以走近细看。原来是一棵茶杯粗的桃树主干已经被伐断,却有一宽约三公分的树皮还连着树根。树根汲取的营养和水分,就是通过这条窄窄的树皮输送上去,促成了桃花的绽放。
桃树是很平常的树,遍布全国各地。这之前,我不曾觉得桃树会有什么奇异之处,无非是桃花娇艳美丽些罢了。大凡娇美的,如人类中的美女子,人们往往以为也是柔弱的。可是,看着这断枝桃花,我才意识到,娇美不等于柔弱!我不知道是应该惊讶于桃树旺盛的生命力,还是更应该敬佩桃树在灭顶之灾中不屈不挠求生存的坚强意志!这棵桃树主干虽然被截断,但是,只要一皮连根,就要顽强地生长、开花,笑傲春风!这是何等的气魄!有那些四肢健全、遇有些许挫折就哭喊着跳楼跳海的人,面对这棵平凡的桃树,应该心生惭愧。
大片的桃树被伐倒,或者说与这棵桃树朝夕相伴的同伴都被人类杀伐殆尽了。桃树若是有知,也应该是悲痛欲绝吧?那桃树伤口处析出的晶莹的树脂,是不是桃树流出的眼泪?难怪在佛经中有堪称最严格的也是最慈悲的戒律是这样规定的:出家僧人不得随便折损树枝,不得采摘没有成熟的果实。看着这一地狼藉的桃树枝,你会发现,平时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佛家清规戒律,此时与自然是那么地和谐。
看着被伐倒在地的树身,悲痛甚至痛哭一场,诉说自己任人宰割的不幸,是正常的。对于自己的悲惨遭遇,这棵桃树并没有就此沉沦,没有心灰意冷、更没有被恐惧吓倒!而是顽强地、一如既往地从大地中汲取营养,输送枝端,绽放出世间最美丽、最灿烂、最炫目的花朵!对于这棵桃树来说,也是最后一次、倾尽所有生命力开出的生命之花!那春风中摇曳的花枝,不是恐惧的颤抖、乞怜的招摇,而是一展芳华后含笑人间的轻歌曼舞!
一丝尚存,生命不止!这就是这颗桃树给予我们的生命启示!
娇美中坚韧如钢,平凡中有伟大!
赞美生命!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