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结尾弯转得急了点(赏析) ——电视剧《都挺好》观后感
热播剧《都挺好》落幕了,其结尾让人感到有点别扭,一时转不过弯来。
前面那么多的冲突,那么深的矛盾,父女之间,兄妹之间,过去的积怨,眼下的新伤,层层叠叠,让人一直担心如何解决,如何收场。
心想,编导既然将这家的事情如此抖漏出来,也会有办法圆场的。
转变从苏大强寻死开始。本来想与保姆结婚的他,被儿女们识破骗局后,苏父仍然坚信他的爱情,卖了房子去找保姆,结果被轰了出来。万般失望之后,他选择了去死。很难说他是真想死,可能更多的是做个样子。
但死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转折点。苏母去世,苏父性情大变,由懦弱转为强势,演绎了他从来没有过的人生。如果苏父在此时真死了,倒也是彻底解决矛盾的一个方法,只不过那样一来,结尾则显得太突然了。
苏父寻死,明玉和明成倒是吃了不小的惊吓,他们没有想到父亲会作妖到这种程度。因扰乱了公共秩序,派出所的负责人将他俩一顿指责,那是基于领人时的态度和通常伦理道德上说的,但多少对兄妹俩还是有些触动。
苏父没死成,还得活下去。明玉主动将父亲安顿到自己家中。要说父女关系开始缓和,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苏大强的转变是从老同事差点死掉才启动的。老同事突然中风,好好的一个人差点命都没了,没了命,其它还重要吗?借着老同事的病,苏父对怎样活着,怎样对待儿女有了新的认识。
得病,也是一个较好的转折点,尤其是重病。由强壮转为虚弱,由外在物质索取转为内在身体关注,无论是子女,还是自己,其它事情都可以暂时放下,身体要紧。
老同事得病,毕竟只是外在因素,更要紧的是苏大强自己也病了,得了阿尔茨海默病。此病不会很快死去,但无药可治愈,这为改善家庭关系提供了新的契机。
他突然要立遗嘱,将手上的钱留给子女;他分别向子女和亲家道歉,以弥补对他们的伤害。
苏父与明玉关系的改善,最终是靠苏父犯糊涂时,想起明玉初中毕业前想买一套习题册而不能,苏父再去购买而彻底和解的。
尽管作了很多铺垫,一步一步走到最后,也符合观众希望问题得到解决的心理期盼,同时也与价值导向趋于一致,但还是让人觉得这个弯转得急了些。
为何?我觉得有几点没有达到观众的预期。
因果关系上不是很紧密。
苏母的偏爱,为苏家后来的矛盾埋下祸根,但苏母一开始就去世了,从根本上失去了承担责任和改善关系的机会。
苏大强在妻子去世后的所作所为,让3个子女难以承受,也让观众感到极度不适。恶有恶报,才符合社会正义和大众心理。但苏大强的无理行为并没有得到及时报应,好让大家出一口气,让心中积聚的怨恨得到有效释放。他从老同事病倒和自己得病中想到生命的脆弱,从而转变心态,做出些许努力,但不足以抵消他对子女们的折腾和伤害,不太符合大众的因果期盼。老年人得病是正常现象,不能算作对他的惩罚。他诉说遭妻子压制的苦衷,尽管痛哭流涕,也不能作为他放弃父亲职责的依据。
人物变化理由不是很充分。
面对苏父的不断作妖,大哥一味地顺从与和稀泥,二哥的敷衍与推脱,苏明玉的应对方法是让人认可的,她没有采取隐忍和讨好的办法,而是正面硬碰、背后补救,尽管矛盾没有得到很好解决,但一位独立女性在处理家事中的正面形象是站得住脚的。
她表面的拒绝显示了个体权益的正当性,背后的帮助体现了自己的实力和心态。这种做法与苏家的3个男性形成鲜明对比,是符合社会心态转型、个体意识增强大趋势的。
结尾却让苏明玉痛感过去自己的不足,急转直下原谅生病和失忆的父亲,为他奔波,甚至辞去了公司总经理的职务,让家庭亲情超越一切,这种变化太快了一些。
还有明玉与明成关系的改善。关注父亲的病情让他俩有了共同点,但以往的积怨并没有消除。剧情设计了让明成由公司派往非洲工作两年,从空间和时间上拉开了他俩的摩擦距离,让他从吃苦受累中体验到独立生活的不易,从而成长成熟起来,这种侧面解决自身问题的方式,而且只是一种可能性,让人觉得有些不了了之。
总之,快速和解削减了该剧的现实意义,与生活本身的逻辑也相差较大。
我也在想,如何结尾才能符合自己的口味呢?细想一下,其实很难。
老年人的观念和处事方法基本固化,改变起来非常困难。面对长辈的过分要求,儿女们往往是拒绝也难,顺从也难。理性上应该拒绝,情感上又想顺从。
别看苏父那样强势反弹,其实是一种虚弱的表现,甚至是一种病态。面对这种弱势和病态,儿女们能有什么好办法?从极端意义上讲,除了死亡,基本无解。
而有些老年人偏偏将死亡常挂在嘴上,既是一种害怕,一种恐惧,对儿女们来说,更是一种压力。在这个终极问题上,谁也没法回避,只是生命的时长问题,但以死压人,只会造成儿女们的心理负担,并不能解决存在的问题。
有学者指出,当今我们需要的是“互惠型孝道”而不是“权威型孝道”。前者更强调和父母平等理性沟通,相互体谅帮衬,最后达到双赢目的。这说明,代际之间的互爱互助,是维系亲人关系的基础和正当性来源。
如果真碰到像苏大强那样的父亲怎么办?有的学者建议:失去了亲情的基础和来源,把他当作普通的长辈对待就行。
设计这样的结局,也许该剧的编导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无论怎样,《都挺好》引发的热播与热议,促进了人们去关注和思考社会转型期间家庭中存在的各种矛盾和冲突,从而形成新的家庭伦理,这本身就说明了该剧的价值。
问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