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李剑的心被最后的声音赤化了，他的眼中云起雾卷，一滴滴眼泪流下，落在了被牙齿咬破的嘴唇上血在自涌。突然有个稚嫩甜甜的声音在大声喊叫：“爸爸，爸爸你怎么哭了？嘴唇都出血了？姐姐你快来看。”
　　 美嫣喊完，连忙放下自己的碗筷，急忙忙站起身儿，用柔柔的小手儿去擦拭爸爸嘴唇上的流血，喃喃说：“爸爸给你上点药吧，上了药就不疼了，是妈妈说的，姐姐快拿药来，快点。”
　　 看着小女儿的举动本已下定决心的李剑有所动摇，他烦恼地低吼，“躲开，不用你管。快吃你的饭去，你不去姥姥家了？一天天就你慢，真烦人，还不快吃你的饭去。”
　　 “是不很疼爸爸，不哭，你不哭不哭，快过来让我看看，爸爸它还在流血。”
　　 小女儿的说话如同一股暖流直直进入了李剑的血液中，他的眼泪还是直直往下流，这心儿揪得真痛，脸儿火辣辣地发烧，眼泪更多了起来。突然又在这波光中站立起一个好看的身影，这个身影越拉越长，他看清了是白雪，是他心上的白雪。李剑的心儿再度被赤化，只见他紧拧着双眉，嘴唇上的伤口更深了，鲜血又涌了出来。他再度拧眉，心儿一横又一横，牙齿又重重咬了下去，本已出血的伤口，更深了，血再度涌出，惊得小女儿大喊大叫。
　　 “姐姐姐姐，你快来，爸爸的血我止也不住。”
　　 原来，早已吃完饭的美娇，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吃惊地看着爸爸，慌张得不知怎样下手来处置爸爸流血的伤口。“去去去，快整理你的书包，我没事，吃饭时不小心碰到的。”
　　 “姐姐，爸爸的血还再流。”
　　 “去去，快吃你的饭，你看看你？姐姐都吃完了。你干什么这样烦人，烦死了，躲开，去吃饭，我不用你管。”
　　 哇一声，美嫣哭着说“嘴唇是是在流流血血，爸爸那……那有多疼？妈妈说过，上了药……就就不疼了。”
　　 “知道，知道了，乖，快去吃饭，你不想去姥姥家了？”
　　 “爸爸！你也没吃……吃完饭呢，还说我？谁说我吃饭慢，你看看”这个小美嫣低头一个劲就往小嘴里扒拉着饭菜，一会儿把碗里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李剑看着小女儿也走下了桌，自己也没心思再吃，草草地往嘴里扒拉几口，慌忙收拾着碗筷走进了厨房。他放下碗筷也不刷洗就向内屋走去，进了里屋换好衣服，心虚地向一双女儿看去，小女儿在姐姐美娇的帮助下也穿戴整齐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带领着两个女儿朝门外走去，父女三人很快就走出了自家大门，来到了停汽车跟前，李剑打开车门，把女儿们一个一个抱上车，他也坐了上来，坐好后他发动了汽车，朝着郊外驶去。
　　
　　 五
　　 李剑今日开车不同于往日，他时不时偷窥坐在身旁的两个女儿，心儿是异常慌乱。不知不觉中有汗水生起，李剑一手开车，一手去抹擦脸上的汗水，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慌什么，对付两个小家伙就这么难吗？”
　　 而后他又暗暗地安慰自己，但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开车的手在颤抖，方向盘也调起皮来，不似了往日这样顺手，开了十多年车的老车手，今日的技术几乎归位到了最低。但他的谋略却是异常高明，他正得意着自己的计划，突然有一个稚嫩、甜美、凌冽的声音在他头上炸响，滚雷似的向他耳朵里传送。
　　 “爸爸、你走错路了，这不是去姥姥家。”
　　 “啊！”
　　 “你懂什么？这是一条近路，你去姥姥家有我多么？我还不如你啊？”
　　 美娇不吱声了，又往妹妹身边靠了靠。妹妹美嫣就坐在爸爸李剑身边，她幸福着、甜蜜着，聪慧地高举起头扬起了脸看着爸爸说：“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到姥姥家？”
　　 “很快，这是条近路，美娇是想姥姥了对吗？”
　　 美娇还再生爸爸的气，她噘起了红红的小嘴儿，一声也不吭，也不答爸爸的问话，就这样不理不睬着。但她在心里说：“对呀！我问得没错呀，每次去姥姥家我都寻看着路上，我记住了。你这次行走的路线确实不同了往常，爸爸，你就是不好，对错还不许人说，哼！不理你，哼，臭爸爸、坏爸爸，哼！”
　　 李剑看着大女儿美娇没有答自己说话，像做贼似地斜眼望了一下大女儿美娇，背梁上有寒冷在冒出，他在心里说：“坏了，坏了！今天行事我要格外注意。这个鬼丫头，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不去管她，按自己的计划行事，我我……我把她姐妹二人扔在哪里好……哪里好？”
　　 他看了一眼腕上手表，表针指向，十点十五分钟了，他透过反光镜向后看，这是一条不常过汽车的山间泥路，连过往马车都屈指可数，心中算盘一阵，对，就把她姐妹二人扔在这吧，看她姐妹俩人的造化，她们要是有福，被哪位好心人收留，我的心我的日子还好过些。
　　 李剑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心又起了波澜：“哎呀，不对！要是……要是，这大冷的天，路上行人少，今儿又是礼拜日，咳！不去想了，就看她姐俩的造化吧，我也要有自已的幸福。人生一世，我也不能老是苦了自己，也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孩子我会有，女儿，早晚是人家人，我不能苦了自己为别人家来养活她们俩。”想到这里的李剑，看都不敢看这姐妹二人。
　　 李剑主意已定，他故意把车开得不走正道，歪歪斜斜，汽车儿不是前仰后合，就是颠簸无数，还不时伴着李剑咳声，叹气，叨念，李剑叹着气对俩个女儿说：“姑娘，姑娘！今天看来去你们的姥姥家要晚点了，我的汽车出故障了，你们没觉得？”
　　 “爸爸，汽车怎么了？”
　　 “美娇，你没有感觉到吗？这汽车坏了，爸爸要下车检查检查是哪里出了毛病，你看好妹妹，就坐在车上不要乱动，爸爸下去查查看，你把妹妹看好。不要急，就坐在车上等爸爸，爸爸一会就能把它修好。”
　　 娇嫣忙抱住李剑右臂说：“爸爸我也要下车，帮你去修车，我不乱动，就站在你身旁看。”
　　 “听话，和姐姐待在车上，爸爸一会就修好。”
　　 “不，就不，不待在车上，就要在爸爸身边。”
　　 李剑笑了，是在心中窃喜，把小女儿骗下车，大女儿一会也能下来，好，就这么办。他快速打开车门，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凉意很快打透了他的全身，他在心里说：“真冷，快晌午了，天怎么还这样冷。”
　　 “爸爸，我也要下车，快抱我下……下……下……”狂风灌得小美嫣没有把整句话儿，又被强风灌了回来。
　　 李剑听到小女儿美嫣被强风灌得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心往上揪提起来，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吧，我还是带着她小姐俩回家吧。这婚我不结了。就我们父女三人过，不也挺好？”
　　 又一股大风刮来，居然掺杂着少许的雪花飘零，李剑惊叫道：“啊！怎么下起雪来？”
　　 “爸爸，是下雪了？我也要下去，看雪花，雪花飞舞，可好看了，像一个个白蝴蝶。爸爸，我也要下车。”
　　 “啊！啊你你……也要下来？”
　　 这突然的惊喜，李剑真没有想到，聪明的大女儿没有用自己的花言巧语行骗，老天帮了他。
　　 此时李剑犹豫开来，“怎么办，怎么办？是结婚？还是就我们爷仨过一辈子？怎么办？怎么办？”
　　 “爸爸，新妈妈是妈妈吗？爸爸，我想妈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妈妈了。”
　　 一句惊醒梦中人，一个机灵李剑打过，他有了新主意了，他高兴地对着问话的二女儿美嫣说：“新妈妈就是你们的妈妈，快了，爸爸正准备那。你要乖乖的，新妈妈就会早点到来。”
　　 “我不同意，不要新妈妈！她不是我们的妈妈，我们不要。”
　　 “美娇！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上三年级了，还是个大队长，你怎么不帮助爸爸分担一些事情？你看，你妹妹小，要是有个新妈妈来帮我照顾你们岂不更好，听话，美娇。”
　　 “就是不要，不要新妈妈，妹妹我会来照顾。哼！”
　　 “看你，这小！还得我来照顾你，你怎么会去照顾好妹妹。”
　　 “我能我能！洗衣做……做饭，我都……会，我都会。能照顾好妹妹。不要新妈妈。我们不需要，不要。”
　　 一阵阵大风在肆意地猛刮，寒冷立刻包裹了他爷仨，这风雪天把个美嫣冻得直喊：“爸爸，我冷我冷。”
　　 “妹妹，我来抱你上车，我们不用他，姐姐抱你上车，我们不看雪花了。”
　　 “啊！惊然过后，李剑在心里说：“坏了，这么快，你就要带妹妹上车？我怎么把你们小姐俩丢弃呢？”于是他故作生气，大声呵斥着李美娇说：“看把你能的，那么高的车，你有劲抱妹妹上去吗？”李剑又看向美嫣说：“就等一会，乖美嫣，让爸爸检查检查，是哪里出了故障，修好车爸爸再抱你上去，我们到姥姥家就不冷了。乖，就一会，冷了你可以跟姐姐在地上活动活动。”
　　 “好的，爸爸，我能挺住，你得快点把汽车修好，我想姥姥了。”
　　 “好，美嫣，爸爸一定快点把汽车修好。”
　　
　　 六
　　 李剑答应着美嫣，他佯装修汽车的样子，就蹲在汽车旁仔细检查起来，但，他的思想转得飞快。一连串烦人的事，在搅在烧着他，情燃间，李剑在心里呐喊：“哼！我不能就这样生活下去，我要追求我的幸福，你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错投胎！”
　　 自私的李剑，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他向往着幸福美满的家与爱，那个他追求的美丽火焰很快再度燃烧。只见他，不顾雪地寒天早已钻进了汽车身底，佯装修起车做样子，给他的女儿们看，李剑就这样磨蹭着，等待着时间快快溜走，他仍在佯装修理着汽车。
　　 “爸爸，修好了没有？美嫣脸儿都被冻得通红通红。爸爸，你要快点。”
　　 “你俩不要老是站在原地，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领妹妹活动活动就不冷了，快了，快了，再等一会。”
　　 懂事的美娇，顺从着爸爸的话儿，领着美嫣在蹦跳着活动身体，此时的雪它下大了，天空灰蒙蒙一片，正是东北人常说的“鹅毛大雪”，一片一片，有时会结成大棉絮从天而降。“姐姐，你快看，我接住一个大雪花。”
　　 “我也接住一个，啊！妹妹你快来看看我接的是一大朵雪花，它好漂亮。”
　　 “不，姐姐，我也有，我的雪花它比你接的好看，我不去。啊！姐姐，我的雪花它不见了。”
　　 “不怕，你可以再去接，看我接了满手，它化也化不净。”
　　 “好的姐姐，姐姐姐姐你快来看看我又接了一片大雪花。”
　　 “好，我这就去看。”
　　 “姐姐，它们漂亮吗？”
　　 “妹妹，你真行，你接的雪花比我接的雪花漂亮。也不知爸爸的汽车他修好了没有。”
　　 此时李剑主意早就拿好，只见他不再装作修理汽车了，快速站起身来，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了十一点二十分。一大团一大团雪花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仰头看了一眼天气，可雪下得太密，根根似银针刺向他的双眼，他收回目光向着前方看去，前方的能见度很低，灰蒙蒙一片。他犹豫起来，很快一个甜美的笑容与话语占据了他整个心。“剑，只要你把两个女儿送人，我马上和你结婚。”李剑咬了咬牙，朝着正在玩耍高兴的两个女儿走来。
　　 “美娇，别玩了，带着你的妹妹再站远些。爸爸试试车，看这汽车修好了没有。”
　　 “爸爸车修好了？”是美娇在问。
　　 “姐姐，这回我们可以去姥姥家了。”
　　 李剑也不接两个女儿的话，仍在前后寻看着马路，最后他手指一个方位对着两个女儿说：“就站这吧，爸爸一会试车就不会刮倒你们，就站这吧。”
　　 李剑指的地位，这地界已经接近了路面宽的边缘了，这里的积雪已经有小半寸厚了，他对美娇说：“你领着妹妹就站这等爸爸，我发动汽车看看，看它修好了没有。修好我就接你姐俩上车，咱们快去姥姥家啊。”
　　 听话的美娇朝着爸爸手指的方向带领着妹妹美嫣向着那里走去，姐妹二人很快就来到了这里，她们站定后高兴地看爸爸发动汽车，一声汽车马达鸣响，汽车发动了，美嫣高兴地说，“姐姐，我们可以见到姥姥了，爸爸的汽车修好了。姐，姥姥会做什么好吃的给我们？”
　　 “你想吃什么？姥姥就会做什么给你吃。”
　　 就在这姐妹二人高兴的时候，又是一声刺耳的马达声音，汽车骤然间向前冲去，它快速地改变了方向，来了一个急调头朝着原路方向驶去，这汽车就像箭一样从她们的眼前飞走，惊得美娇大喊大叫：“啊！啊！爸爸不对不对你把汽车开错方向，你回来回来。”
　　 此时的美娇再也不回答妹妹的问话了，她焦急着、蹦跳着，在雪地里大喊大叫着：“爸爸爸爸，你回来回来，你把汽车开错方向了，那是回家的路，不是去姥姥家的路。”
　　 “姐姐爸爸他？”
　　 “爸爸爸爸，你开错方向了，你的汽车你没有修好，爸爸爸爸你回来回来。”
　　 李剑开得汽车没有停下，反而更快了，惊得美娇不知说什么好。她疑虑千重，仍在呼叫她的父亲，她仍在喃语问自己，“这……这汽车它是怎么了？它还坏着？爸爸他……他怎么了？”
　　 “爸爸上哪去了？他怎么一个人走了？”
　　 美娇不理睬妹妹的哭喊，她急得带着哭腔一路向前追赶，狂喊着，“爸爸停下，你停下停下爸爸，爸爸。”
　　 美嫣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就在美娇身后追赶着爸爸，她凄声喊叫：“爸爸，爸爸……姐姐我要爸爸，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