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湖之夕(散文)
一般都是晚饭后,来走西湖的。天已俱黑,到处都是灯。栈道边上的景观灯,路灯,桥灯,楼房里的灯,大厦顶上防飞机误撞的警示灯,红红绿绿的,眼花缭乱。
栈道上的人群更挤。来来往往的都占满了。往前走手臂自然挥动时,经常会碰到前面或后面走的人的拳头。有时不巧是指关节,打得生疼。嘈杂的话语声并不惹人厌。可恶的是有些耳背的老头,拿个收音机在手上,音量调到最大,天气、广告、新闻、八卦、音乐,什么都播,一路上就在你耳边放着。遇到这时节,我肯定拨开人群,跑得老远,把这可恶的声音抛到身后才肯罢休。
今天出来的却早,夕阳落了一半。正是盛夏,太阳还有些光辉照在人身上,虽然已经失去了白天的热力,依旧觉得暑热逼人。走上栈道,看到夕阳正在西边的山间。那山在一层层的楼房的遥远的后面,很淑女地露出清瘦的肩胛。夕阳像是一碗面上装的荷包蛋。
不久身上就全没了太阳光。天色依然很亮。天还很高很远。鸟在天上飞得也高,只依稀看到翅膀的影子。是勾勒画。湖水的颜色却是一天中最好的。在这清亮的光线下,水似乎也消褪了些浑浊,带着些青绿的颜色。在风的拂动下,水波一层一层地向外荡漾着。
栈道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正合我意。人们都在家忙着煮晚饭呢。
一群一群不知名的小虫子,不时地从你的头上、脸上蹿过。有时,不巧,你正吸下鼻子,就吸进一只虫子了。不过没关系,你打个喷嚏它就出来了,只是已经没命了。
不知不觉,天变低了,也暗了下来。鸟也飞低了,暮色中,鸟的颜色变得更黑了。已经分辨不清一棵树跟另一棵树之间的界线了。成泼墨画了,浓密厚重起来。树模糊成一片,树冠连在一起形成所有树的轮廓。水的颜色浑浊起来。
不久前,路灯还像挂在树上的花,隐隐约约地开着。在一派残余挣扎的热闹中毫不起眼。这灯的花越开越大,越开越热烈,越开越炫目,慢慢地取代太阳,成了夜的主人。灯在水中的倒影,摇曳着,旖旎着,媚惑着你,使你沉醉在这光与影的夜中。
水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水投入到灯的怀抱,还是灯投入到水的怀抱,已经分不清了。水和灯已经难舍难分,像一对紧紧拥抱的热恋的恋人。
我在享受最后一刻的宁静,拥挤的人群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