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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约定(小说)
刘文和丁书都渐渐明白过来,这个人不但不对自己所犯的错误反思,反倒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真是荒唐。
陌生人又继续说:“不过,上天是公平的,我吃够了苦,我挺过来了,我渐渐活出了人样,我的能力在哪里都不会被埋没,工地老板看上了我,让我做管理,接着我靠自己出色的能力自己做了包工头,然后我越做越大,以前我在别人面前做牛做马现在我一挥手就有人听从我的命令,我从底层一跃成了人上人,所以,我回来了,我尝尽了痛苦,我也要把这份痛苦加到那个曾经让我尝尽痛苦的人身上。”
刘文说:“所以你就陷害了我爸爸?”
陌生人没有回答,车无声地滑行着,车内的死寂也表明了他的默认。
刘文和丁书都不由得得一阵骇然,事到如今都明白了,刘总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一场精心算计好的报复。
刘文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陌生人说:“因为我就是要让你明白,到底是谁在策划这样一件事。”
刘文说:“你这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不打自招?”陌生人哈哈笑了一下,但是笑的声音很低沉:“对,我就是要一个人不打自招。”说着他掏出了一个比砖头还厚的通讯工具,刘文和丁书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但在那个年代,拥有这种叫大哥大的东西几乎就代表着一个人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地位。陌生人按下车窗,抽出那个通讯工具的天线,滴滴滴拨通了一个号码,随后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找刘总。”过了好久之后大概对方接听的人来了,只听陌生人说道:“刘总,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在背后和你较量了,那件事你承不承认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你儿子在我手上。”陌生人说完回头看了一下丁书:“哦,对了,还有你儿媳。”
丁书和刘文对看了一眼,很显然,他把他俩作为了人质,而去要挟刘总。这仿佛是电影上才发生的一幕,丁书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刘文哈哈地笑了一下,也许他也是感觉这一切来得太可笑:“你就不怕事情败露了吗?”
陌生人竟然把大哥大随风丢出了窗外:“我不怕,就让他们去捡那个躯壳吧,我们现在就启程,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你可以认为在东,西,南,北,你想怎么认为都可以,总之你是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里,如果你们想回来也可以,等刘总进去也尝到了铁窗滋味后,我就会让你们回来,对,我回来就是来圆一个梦,圆一个让别人也尝尝我曾经尝过的铁窗滋味的梦。”
刘文说:“我爸爸没做过的事他不会承认的,你别做梦了。”
陌生人又哈哈一笑:“你没做过人父,你不知道何为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个世界上,为了孩子,父母做什么都愿意,区区几年牢狱之灾又算什么。”
刘文和丁书听后都觉得一阵脊骨发冷,如果说这世界有什么卑鄙的人的话,眼前这个人真的就算其中一个。
15
丁书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如果说当初丁书还只是从侧面帮助一下刘文,而今她是真正的卷入了这件事情当中。而这一切都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又险象环生。
汽车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向着无尽的远方飞驰而去。而在车外,没人知道车内发生的事。宁静的大自然掩饰住了车内紧张的氛围。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窗外只能看到黑魆魆的大山,还有比大山稍微亮一点的天空,但一切都显得那么昏暗压抑。丁书转头向窗外望去,发现汽车已经驶出了她熟悉的地界,正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奔去。
车内刘文和丁书旁边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冷冷的毫无表情,看上去好像漫不经心,实际上无时不刻地在监视着他们俩,以防他俩在车上作出不轨的行动。
丁书在汽车行进途中请求了一次要下车,陌生人一直无动于衷,但好久之后终于回头问了一下干什么,丁书回答想要上厕所。陌生人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仿佛在告诉丁书电影上演的那一套在他这里吃不通。
汽车沿着一条崎岖的道路开了好久来到一座山峰脚下。丁书本来没有注意,但是车窗外突然有莹莹光亮透进来,丁书朝车窗望去,一条宽阔清丽的湖水出现在车外,粼粼的湖面上空还有一轮皎洁的月亮。没有想到这里也有一条和家乡一样美丽的湖泊。
陌生人大概也被这迷人的夜色吸引住了,他缓缓地滑动汽车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他点燃了一支烟,转头朝丁书说:“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然后自己按开了车门就下了车。猴子和另一个男人叫嚷着让丁书下车。丁书随着那个控制她男子下了车后车门就关上了。
丁书没有立即去找解手的地方,而是站在马路上朝那个陌生人望了一眼,这个人高大魁梧,眼睛里射出一种无法比拟的伶俐,要是他不做坏事恐怕前途谁也无法估量,可惜他错把作恶当作了人生至理。
丁书缓缓地朝湖边走去,那个男子拽着丁书的衣服也跟着往前走,慢慢地丁书下到了湖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子已经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仿佛是脚步一滑,她扑通一下跌进了湖里,在月光下激起了粼粼水花。
那个男人也跟着跌进了水里,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个看上去弱小的女子,原来想要通过这条湖水逃跑,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否则他怎么去向那个陌生人交代。
丁书和他的力量悬殊,知道一旦被他控制就绝无再跑脱的希望,但丁书有一个优势,她从小在湖边长大,精通水性,很快男子就被她拉下一段距离。男子不甘心被丁书甩在后面,露出狰狞的面孔在水里着匍匐前进。
丁书刚想歇口气,但是忽然发觉一只手竟然抓住了自己的鞋子,丁书仿佛被水怪抓住一样大惊失色回头看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那个陌生人追上来了,他抓住了丁书的一只鞋子,死死的抓住不放,月光照下来,照着他水怪一样的身体,还有他森冷可怕的目光。
丁书一脚蹬掉了那只鞋子,然后再蹬掉了另一只,鞋子的脱落给了丁书极大的自由,就这一个措手不及丁书又游了出去。可惜的是陌生人像野兽一样紧紧追击,他仿佛在告诉丁书,没有一个人能从他的手下逃脱,没有一个人,刘总经理,刘文,丁书,都会在他的控制下受他支配。
就在这时候湖面不远处忽然有了动静,一阵敲锣声响了起来,同时从湖面上有点点火光亮起来了,有几艘木船在湖面上划动着,船上的人一边划一边喊:“有人偷鱼啦!有人偷鱼啦!”
原来这里也是一条养鱼的湖泊,湖上同样有网箱队和鱼工,丁书和陌生人在水里激起的动静太大,把他们都惊醒了,警惕性极高的鱼工们以为又是强盗偷鱼来了,所以都一齐出动来捉偷鱼贼。
丁书曾经见过鱼工们追偷鱼贼的,那还是在父亲的船上,父亲和鱼工们去追一伙想趁着夜色偷鱼的盗贼,盗贼们拼命的逃散,父亲和鱼工们把他们追得像落水狗一样狼狈,然后又把他们赶的很远很远,盗贼们丢盔弃甲,在一些看不见的岸边水湿淋淋地爬上了岸。那些场面好像就在昨天发生一样在丁书脑子里回旋。
丁书回头看了一下,那个陌生人已经落在了后面,他一定是被这个场面给震住了,像这样的人怎敢面对这些无畏的鱼工,他也许愤恨这些该死的鱼工搅乱了他的计划,他多年的怨恨和精心的谋划可能都彻底泡汤……丁书想,老天有时候很无情,但还是不忘在最后关头搭救人们一把。
丁书浮出水面,没有像盗贼那样逃散,她也不能逃散,她知道这是唯一能够拯救她的方式,她仰起头,勇敢地朝鱼工们游过去,丁书对鱼工们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回,家。”
尾声
那是一年以后的事了吧。丁书在南方的一家单位做工。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封来自老家的信,写信人在信封上留下了名字:刘文。
丁书拆开信件,只见里面写道:丁书,我回来了,我爸爸也没事了,已经恢复原职,谢谢你的付出,才有人及时出面干涉了这事,丁书,我已经给你写了好多封信,每封信的内容都是一样,要是你愿意回来的话,我们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丁书回想起一年前的那天她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是去报了案,接着她考虑了两天,毅然决定离开小镇远走他乡。李丽也对丁书的行为不解,她也曾来信问过丁书,为什么独自一人要跑那么远,既然刘文有悔过的意思,他父亲也官复原职,为何不可以重新来过?丁书觉得李丽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她从来都不是为了收获才去爱。丁书放下信件,想,她爱过他吗?确实有,但那份爱早已远去,昨天,她只是不忍看到他的沉沦而已,今天,过去的一切都已经风轻云淡随风而去。就这样。
丁书没有回信。
本文纯属虚构
2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