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山小区，大门口就是九莲塘公园，后门就是赭山公园，边上就是荟萃中学。有山有水有好学校。人家都讲这里风水好，而且这栋楼在整个小区地势是最高的，你进到张家山也能看得到，不像前后的楼栋都是朝低走的。
　　 这我都晓得，我就是考虑女儿上中学方便。
　　 孩子上小学倒还好，上中学就非常关键了，最好能上到一所好一点的学校。
　　 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天气晴朗，阳光透过窗户照得室内明晃晃的。
　　 这是两个女人的对话，隔着1米多的距离，而且都带着口罩，像是约好的是浅蓝色一款。两人个子都不过一米五几，先说的叫温君，略高一点、略壮实一些，因为口罩，面容看不甚清楚，但可以看到眼袋和鱼尾纹，头发也有些花白和枯燥，显然是好久没去美发店的缘故。应答的叫霍君，话音像是小溪里的流水静静的，又有些像飘动的白云，人长得小巧精致，眼睛明亮、头发乌黑。两人不紧不慢地说着时，手机几乎同时发出响声。霍君的声音大一点，温君的声音小一点。
　　 霍君手机发出的是微信视频音响，食指轻轻一划，一个童女固有的笑呵呵面孔伴着一连串稚嫩的童音立刻传出：妈妈，妈妈，你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晓得吧，那我告诉你吧：是、母、亲、节——；祝老妈开心、开心；开、开、心、心！不过，老妈，老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能不能快一点呀？
　　 等一下，好吗？妈妈和阿姨办好事后就去接你，好不好啊？
　　 妈妈，妈妈，那你快一点行不行啊。
　　 好、好、好，行、行、行。
　　 温君手机响声很短促，就“滴——”的一声，很是简约，稍不注意就一闪而过。这显然来的是短信，不像霍君手机视频铃声，欢悦又夸张。
　　 妈妈，母亲节快乐，儿一切都还好，勿念。温君的眼睑闪烁了一下，鱼尾纹也随之抖动了一下。她会心一笑关了短信。
　　 这时候，一个西装革履胸前佩戴一款标牌的帅小伙子彭君进来。
　　 都查到了，图片发到你们微信上了，我马上打电话核对数据，再算清楚。彭君说的是本地一个县的口音，尽管改说普通话，但地方方言余音还是没被盖住。
　　 俄顷，霍君、温君在彭君拿出的一张单子上签了名字。
　　 霍君为了女儿两年后能上到名校荟萃中学，半年前看中这套101.8平米的房子，总高29层的第8层中间户型，靠东头，阳台无遮无挡、视野清晰，刚刚好。
　　 温君为了名校研究生学历的儿子在深圳成家立业，半年前挂牌出卖这套白坯房，并算计着再多凑些给儿子首付。
　　 彭君诚挚地在两君之间斡旋，竭尽取长补短之能事，成全了两位母亲心愿。
　　 温君是第一个走出房间的，彭君第二，霍君第三。接着是门锁扣上的声音。
　　 出门前，温君给儿子发了短信：谢谢孩儿母亲节问候。尾款已到、房子已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