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学会从容 (随笔)
行,从彳从亍《说文》从彳,左步;从亍,右步也。左右步俱举,而后为行者也。《增韵》行,路也。《诗经•七月》:“遵彼微行。”微行,指小路。行,也指路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行,作动词,则指慢步走。古代形容快步疾走或小步跑多用“趋”,与“走”互训。
行人,指在路上行走或慢步走的人,在古代还指生者、生人,即活着的人。“人,则生人为行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也。”(《列子》)“‘夙缘还却三生债,不道未归人断肠。’未归人,用死者为未归人,生者为行人之义。”(元好问)因此,行,或行走,行动,实践,在中国文化里,具有生命本体论的意义,它是存在的表现和确证。
人一辈子在路上。
一辈子,或长或短、或平淡或精彩,但对于每一个人——无论是王侯将相达官贵人还是引车卖浆之流,都只有一个“一辈子”。
生命确乎只是出入之间,正所谓“出生入死”(《老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从容地行走,不悠着点,不有意识地放缓你行走的步履而多留意身边旖旎曼妙的风景呢?
从容地行走,是行走时的从容不迫、优游涵泳,它没有目的,或者说它本身就是目的。它是一种审美的或艺术的生活态度和方法,让生活多一些诗意,多一些和乐恬适。
在汉语中,形容行走的审美态度或诗意地行走的还有一个字:“游”。游,有安闲、游乐的意思。
“星河尽涵泳,俯仰迷下上。”(韩愈:《岳阳楼别窦司诗》)“舜之居深山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孟子•尽心上》)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自然界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也是人类的审美对象。
游于艺,是一种从容涵泳的美学散步。“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朱熹注:“游者,玩物适情之谓。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四书集注》)艺,指各种知识、文化的基本单位。游是心灵之旅,是在自由自觉的情境中实现的。生存需要,永远是行动的基本动力之一。但是,人同样需要对生存需要的超越,以及对“自我”有限性的超越,追求物我、主客同一的生命体验,实现生存境界的升华。
人确乎应该学会从容地行走。或者说,在这个熙攘逐利的世界里,让自己多一点从容地行走的机会,从而去从容涵泳自然、艺术、生活本身的令人心旌摇荡的美感,使人变得更崇高、更富有——尤其是精神上的富有。人应该怎样生活,一直是哲学自产生以来孜孜矻矻所追问穷究的问题。庄子的“逍遥游”论,旨在强调人应该摆脱包括名缰利锁的各种束缚,追求精神的自由。道家所崇尚的自然的、简约的生活,对于培育我们对生活的审美态度,滋润和丰富我们的精神世界,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行人,在古代还是官名,是掌宾客之官。《周礼•秋官》:“大行人,掌大宾之礼及大客之仪,以亲诸侯。”“小行人,掌邦国宾客之礼籍,以待四方之使者。”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都有“行人”的设置,负责接待宾客。至秦设“典客”。汉代,行人为大鸿胪属官,后改名大行令。明朝虽设行人司,但职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