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河】 油菜花的故事(小小说)
(一)
金灿灿的油菜花,带给人间的是景色,留给人们的是希望。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钱塘江边的盐碱海涂上经过知青们多年的辛勤耕耘,在春天的农场土地上,呈现一派大好风光。盛开的油菜花一眼望不到边,在广袤的田野上随风摇曳。
知青们在这广阔天地里,已战天斗地度过了六、七年的光阴,随着岁月的流逝,大家也都进入了“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的成熟时期。都说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发花痴的人多,这只是片面的观点。其实惊蛰后的大地,万物被唤醒,蓬勃向上,欣欣繁荣,呈现了生命的活力。
当时已有不少知青通过各种渠道和关系,纷纷脱离了农场。留下来的知青们也过了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自由恋爱的阵来风,象雨后春笋一样地从各连队,各班排吹起。农场油菜花怒放的田间,也有了一对对男女青年的出现,他们象春天的彩蝶,飞翔在花海中,荡漾在幸福里,成了一道绽放在农田里的美丽风景线。
阵来风也刮到小文的身边,有人向小文射来了“丘比特”箭。但在小文的心里,只有那学生时代的油菜花才清新芬芳,她的思绪经常会飞向那故乡的油菜花田里。
(二)
青春的岁月像条河,岁月的河啊汇成歌。
在初中金色的学生时代,正逢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校上课少,大多数日子都在学工学农学军,班级也按连、排编制。小陈是正排长,小文是副排长,小李是红卫兵负责人。
也是在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学校组织了学生干部军训拉练。打着被包三天要走二百里路。脚上磨起了水泡,水泡破了又流出了血水。但在行军的路上,因有油菜花的一路陪伴,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晚上就住四明山区生产队的仓库。打开被包,铺在地上的稻草堆上,大家就这样躺了下去。
从第二天开始,小文的脚疼得厉害,走路也一拐一拐了,但拉练必须继续,小文咬牙坚持,小陈和小李轮流着帮小文背被包。第三天下午,总算回到了宁波,两人一直把小文送到了家门口。
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也是踏青的最好时期。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春天,全排同学组织了一次郊外游。在西郊公园,大家玩起了“抓特务”游戏。小陈等几位同学扮特务,隐蔽在公园的四周。当小文发现了小陈,大喊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想不到小陈一转身就往油菜花地里跑,小文紧追不舍。突然小陈摘了一串油菜花,一个急转身,先向小文快速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双手把花递给了小文:“向英勇的女同学献花!”可是,小文一把夺过油菜花扔在地上:“谁要你的癞痢花,快投降!”
毕业临别前,三人相约去看了一场电影,是什么电影已记不清了,小文只记得自己坐在中间,两位男生坐在她的左右两边。
油菜花开了一年又一年,象金黄的铠甲,美得朴实,美得自然。学生时代的油菜花也随着岁月渐渐远去。
(三)
在庆祝初中毕业四十五周年的老同学聚会上,主持人走到小李面前:“......当年,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小李从容地接过主持人的话筒,微微一笑后站了起来:“有!”
“能说她的名字吗?”
小李毫不迟疑地说“我喜欢过小文!”掌声热烈响起。
小文坐不住了,脸红红的。主持人转过身来问小文:“你知道他当年喜欢你吗?”
“……”小文没说话。
“说,快说……”老同学们都幸灾乐祸地在喊着。小文笑了,笑得有点邪,然后问大家:“你们真想听?”
“当年我喜欢的是小陈!”
“哈哈哈——”同学们都大声地哄笑起来,掌声也越鼓越起劲。
“美丽的彩虹在雨后,真正的友谊在别后……”小文朗诵起小陈曾经写给她的信,四十多年过去了,竟还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还不快去敬酒?”小陈旁边的同学催着小陈。
小陈端着酒杯,来到了小文面前:“老同学,我找了你好几年,你去了哪里?”说完后,用端着酒杯的手勾起了小文的右手,两人就势喝了交杯酒。
掌声再一次响起,摄影的同学走过来,端起了相机,小文却走向小李,拉他一起来拍照。三位好朋友,仍是四十五年前看电影时的位置:小文在中间,两位男生在左右两边。
老同学们称这张合影为“圆梦”。
又到了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为了防控疫情,今年只能待在家里。油菜花它虽没有玫瑰的富贵,也没有茉莉的浓香,但它却一直盛开在小文的心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