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也要被王翼阳气疯了，回到家没吃饭，只对小果和妈妈说感冒了，要休息，便回屋往床上躺去。
　　 可哪里又睡得着，胡思乱想罢了。今天王翼阳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到她办公室等她那么久，难道他真是怕她去见何副省长？何副省长真的是心怀不轨的老色鬼？那他何必又介绍她给何副省长认识？她与他，到底是谁恨谁？想不明白。算了，无论何副省长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都不去高攀了，今后自生生灭，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为什么要去找什么靠山，靠自己能走多远是多远，自己还是要把心中的底线守好，怎样也是当妈的人，别让小果长大了不认自己这个妈。想到这里，春晓从床上坐起，拿出手机给何副省长发短信：何副省长，对不起，明天家里有急事要处理，不能前来赴约，抱歉。发完信息后，将何副省长的号码拉入黑名单，这个短信领导肯定是不会回的，没必要等。不识抬举的自己就是这样，你们能拿我怎样？春晓在心里庆祝自己的重生，原来做出选择后会这样轻松，早知道还纠结这么长的时间。
　　 放下了就困，倒下去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被王翼阳的来电铃声吵醒，睁眼一瞧，好几通电话，他今天真的很异常，本不想理他，可一看他发过来的短信立即睡意全无，他若是到家里来可不行，妈妈会猜疑，小果会不安，不能让他到家里来，他之前从未来过家里，即便是送王安林过来的时候也只到门外，没进来过。所以春晓立即起床披衣，给妈妈说单位有急事要回去处理，便拎着包出门了。
　　 王翼阳盯着小区门口，终于看到春晓拎着包踩着高跟鞋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心里突然雀跃，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王翼阳急不可耐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向春晓，将她拉上车。
　　 “王翼阳，你今天是怎么了？有意思吗？”春晓上车后坐在副驾驶上盯着他问。
　　 “你可怜一下我，好吗？陪我去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饭，肚子好饿。”王翼阳避开春晓的话低声乞求。
　　 听他这样说，春晓也觉得胃里空空的，自己不也是没吃饭吗？只不过很奇怪，什么时候起他跟她的话这样子多起来了？
　　 “下车吧，小区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面馆，24小时营业，我也没吃晚饭。”春晓抬手指着车窗外右前方。
　　 “好。”王翼阳听话地推开车门。
　　 “这是你的地盘，你请我，我要加面、加蛋、加肉，饿坏了。”王翼阳随春晓站在收银台前，面馆是先付钱打票才取面的那种。
　　 春晓瞪了他一眼，从包里取出钱包，怎么感觉他现在的样子与王安林没有区别一样的，哪里还有一个大老板的样子？
　　 面上来，各自吃，无话，真是饿了。
　　 吃完后，春晓站起来，准备回家睡觉，不想理他。
　　 “等一下。”王翼阳赶紧将她拉住。
　　 春晓瞪了他一眼，他还是不放开，只得示意他有话到外面去说，面馆人多嘴杂。
　　 两人只得又回到车上。
　　 “对不起。”王翼阳开口道。
　　 “你今天找我一天就为了给我说对不起？为什么？我不觉得你王总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呀？”她心知肚明，却假装不知道他说什么。
　　 “真的对不起，我不该介绍你跟何勇认识的。”
　　 “不存在呀，也许你给我指的是一条光明大道呢？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春晓看着他狠狠地说，眼光恨不得将他杀死。
　　 “你不是那样的人。”王翼阳根本不敢看春晓，低声道。
　　 “我不是哪样的人？在你们男人的眼里，是不是从政的女人就是两类，一类是有背景有家底只需到单位晃晃就可享受她本不该得到的位置，一类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心甘情愿被像何勇这类色鬼潜规则后得到她想要的位置？”
　　 “你是例外。”王翼阳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春晓一眼。
　　 “要感谢你，曾经让我看起来像第二类，是乎找到了自己的靠山，虽然很短暂。但我就不信了，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游戏圈里靠女人自己打拼站不住脚。虽然我是很蠢，蠢到想以一己之力想与这个世界对抗，但只要有一口气，我一定抗争到底。”春晓坚定有力地说。
　　 “我相信你。”王翼阳赶紧应声，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差点犯了大错。
　　 “ 你相信我？真的吗？那你何必一开始就布下这个局。王翼阳，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人，不是工具，一开始准备将王安林硬塞给我，现在又将我推给一个老色鬼！”
　　 “我错了，真的错了，所以今天专门找你道歉来了。”他低眉顺眼双手合掌地对着春晓乞求着。
　　 “专门道歉？我好像没感受到诚意，刚才还是我请你吃的面。”春晓嘴上不答应，但仿佛已感受到之前他对她的紧张，所以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
　　 “我可从没给女人说过对不起，你是第一个，这还不够吗？我从下午四点等你下班，又从你回家等到现在就为了跟你说对不起，还不够吗？”王翼阳没心没肺地笑道。心想这两天都不好过，为了她真的紧张得不得了，公司的事都顾不上，自己真是着魔了。
　　 “鬼才相信你的话。”春晓嘴上不依不饶，但听得他从单位出来一直跟着自己，到小区门口又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心没由来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这样好了，如果你觉得因为是你请我吃的面不原谅我，那从明天起我天天请你吃大餐该好了？”王翼阳大起胆子试探着。
　　 “谢谢，我已经过了贪吃少女的年纪，要减肥保持身材。”
　　 “你的身材非常好，不需要保持，我还嫌你太瘦了…”王翼阳坏笑着。
　　 “对了，那个老家伙不会对你怎么样吧？”春晓看他笑得不正常，赶紧转移话题。
　　 “不会，改天我再送一个妙龄女郎给他，排着队等着去投怀送抱的多了去，只有你傻。”他继续笑道。
　　 “呵，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一个高级皮条客。”春晓瞪着他。
　　 “像吗？”他还在笑。
　　 “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回去休息吧！”春晓不再接他的话，拉开车门下车。她突然感到不能再聊下去了，什么时候起可以与他这样敞开来说话了？似乎还有点暧昧的味道在里面，这可不正常。
　　 “说好了，明天等你下班后请你吃晚饭！”王翼阳对着拎着包向小区门口走去的她大声说着，怕她听不到一样。
　　 春晓不回头也不答他的话径直向小区大门走去。
　　
　　 十八
　　 第二天中午，春晓正在赶往区里开区长办公会的路上时，收到了王翼阳发来的晚餐地点，春晓本不想理会他，但一想怕他又像昨天一样地发疯，还是给他回了信息：“今天晚上镇里有接待任务。”
　　 春晓对王翼阳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她不想应答，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自己之前的个人感情真是惨不忍睹，心怎么能轻易再动，伤不起啊。
　　 未料王真真的短信接着进来了：“晚上老地方见，有要事相商。”
　　 春晓来到老地方，王真真先到了，已点好饭菜。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春晓问：“就我们俩，没其它人了？”
　　 “嗯，就我们俩。”王真真低声道。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春晓看着王真真笑了。
　　 “洪涛要提拔了？”王真真靠近春晓对她耳语。
　　 “哦，消息可靠吗？”春晓吃惊道，自己从组织部门出来的，没曾想这种事还得通过王真真向自己透露，看来自己混得不怎么样。
　　 “可靠。”王真真一脸认真的样子。
　　 “什么职位？”春晓好奇地问？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区的区政府常务副区长。”
　　 “李想呢？”春晓问道，如果是洪涛提拔到这个岗位，那原来的区政府常务副区长李想也要变动了。
　　 “到另外一个区担任区长，升了。”
　　 “哦，好事嘛！”
　　 “好事为什么不能找一下我们呢？”
　　 “你有什么想法？”春晓看出了王真真也想动。
　　 王真真正准备开口，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
　　 “你能不能去找一下宋晓芸，等洪涛走了，让她帮你接镇党委书记的位置，我也可以向前进一步，我向镇长的位置努力。”等服务员一出去，王真真立即凑到春晓耳边。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无情。”春晓摇头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如果试过了就没有遗憾了。”王真真坚持着。
　　 “你不了解宋晓芸，我与她的关系到不了要让她替我四处找人打招呼的地步，她现在自身都是泥菩萨，又怎么顾得上我，我又怎么顾得上你？”春晓心想如果去赴了某个人的约，这个镇党委书记说不定就真的不算什么了，但已然做了决定又有什么后悔的呢？
　　 “我不用你管，你只要负责你自己。”王真真笃定地看着春晓。
　　 “呵，看不出来，你还真有路子？那不如将我捎上好了。”春晓装傻地笑着看向她。
　　 “我认真的。”王真真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真没有办法可想，不好意思，要挡住你前进的步伐了。”春晓伸手握住王真真的手。
　　 “你只要请宋晓芸去找市委组织部分管干部的副部长方剑，向现在的区委书记田华推荐你就好了，没有那么难的。”
　　 “哦？方剑凭什么会听宋晓芸的话？田华又凭什么会听方剑的建议。”春晓其实知道，方剑是宋晓芸曾经在省委党校中青班的同学。从前在区委办时，宋晓芸请方剑吃过几次饭，都是春晓安排的，但方剑与田华是什么关系，春晓还真不知道。
　　 “方剑与宋晓芸是同学，经常有往来的。田华是方剑的亲姐夫，你不知道吗？”王真真不相信地看向春晓。
　　 “真不知道。”春晓放开了握住王真真的手，吃了一惊。
　　 “现在知道不晚，你最好还是去找一下宋晓芸。”王真真坚持着。
　　 “怎么不晚，只怕是来不及了，牵一发动全身，如果组织真的要动洪涛，肯定已经有了相关人员的安排，只怕是有好多人早就盯着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了，就算是我想，洪涛肯定也不会推荐我，你知道的，他的意见对组织上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我懂，你是想说洪涛是组织部部长黄汉文的人，但你要相信，能决定你命运的是田华，不是黄汉文。”
　　 “光凭方剑的推荐就够了，我好像在田华书记面前没有这么好的印象吧？”
　　 “怎么没有？你来镇里两年了，干出来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特别是龙泉村打造的文旅一条线，田华书记才来没好久都去调研过两次了。王木村的生物医药科技园、兴安村的制造业产业园建设如火如荼，没少给洪涛加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工作是大家做的，成绩也是大家努力得的。特别是你，没有你的支持，可能我在镇长这个位置上早就坐不住了。”春晓说的是打心眼里的话，刚下来时安排工作村两委的答应得好好的，就是不见结果。王真真带着她去每个村的村长、支书家，碗一抬、酒一喝，那工作才算有人去落实了。
　　 “算了，我们俩也别相互吹捧了，你如果真的认可我，就帮我这回。”王真真拉着脸。
　　 “那我试试？”春晓经不住王真真的劝说松口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王真真终于笑了。
　　
　　 十九
　　 心动不如行动，与王真真碰头的第二天晚上，春晓便到宋晓芸家里去了。去之前，春晓特地到商场买了一套女装，是宋晓芸经常穿的那个牌子最新款，从前跟着她一起去买，尺寸自然是清楚的。没跟她的这几年，逢年过节春晓都会去拜访她，每次除了送点土特产，衣服和化妆品也是首选，宋晓芸也不推辞，只是每次都不会让春晓空着手离开她的家，无外乎也是女生用的皮包、香水、手链什么的。
　　 进门坐下后，春晓接过宋晓芸递过来的茶，客套话没说几句，未料宋晓芸先开口了：“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呗。”
　　 “这个，嘿嘿……”春晓仿佛被她看穿了一样，尴尬地笑了笑。
　　 “让我猜猜看，跟洪涛的事有关？”
　　 “嗯，听说洪涛要提拔了？”
　　 “是的，我也听说了。之前他与你相处不是很愉快，这下好了，他离开，你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可如果新来的镇党委书记还是看不惯我，那我的日子也许只有继续难过下去。”
　　 “所以呢？有什么想法？”
　　 “宋书记，你觉得我有能力上一个台阶吗？”春晓终于憋出了这句话。
　　 “镇党委书记？可以，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胜任，只是我能帮你什么？”宋晓芸直接问道。
　　 “宋书记，恕我冒昧，你现在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方剑还有联系吗？”春晓脸红了。
　　 “哦，方剑，你看我怎么给忘了。这样，我找机会与他说，让他出面向田华推荐你,但我不敢百分百保证，毕竟我现在能力有限。”宋晓芸不经意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笑道。
　　 “真的太谢谢你了，宋书记。”春晓觉得背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不用谢，你到青云镇干得不错，实绩是有的，就是看时机了，找人推荐你是一回事，自己表达又是一回事，找时间多将工作上的事向田华汇报，增进他对你的了解。”
　　 “好的，我知道了。”
　　 之后闲聊了几句，宋晓芸有电话进来了，春晓借机告辞，临出门，宋晓芸将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硬塞给春晓。出得门来，春晓打开礼盒仔细一看，是根项链。如果此事成了，以后再找机会慢慢感谢她吧，春晓摇了摇头在心里想。
　　 回到家里，春晓把小果收拾完准备让她上床时，电话响了，拿来一看，心里紧了一下，是王翼阳助理小伍的电话。对了，今天王翼阳没有打电话约她吃晚饭，春晓这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