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你可以犯贱,但不可以犯科〔杂文随笔〕 ——读《恶意》
有些话,说得搞不得;有些事,搞得说不得。
有些话,说不得也搞不得;有些事,搞不得也说不得。
最近有部都市情感剧要开播,名字叫什么“谁说我结不了婚”。结不了的婚你偏要结!结就结呗,还要像鲁迅说的“给性交做广告”,生怕全世界的人不知道,非得满世界嚷嚷!
这种说不得的话你偏要说,这类搞不得的事你偏要搞,最后导致受害的人是自己,这就叫,犯贱!如果说不得的话你偏要说,搞不得的事你偏要搞,最后导致受害的人是他人,那性质就变了,那是犯罪,恶意的犯罪!
对“恶意”,词典的解释是:不良的居心,坏的用意。
对“恶意”,法律的定义是:明知一个行为会给对方造成损害的结果,而希望这种结果的发生或者是放任这种结果的发生。
以前读长篇小说,一旦沾惹上章回呀武侠呀悬疑呀什么的,绝对的欲罢不能,必须一口气读完,必须不吃不喝不睡觉也要一口气读完。
可是,这回读到东野圭吾的长篇小说《恶意》,竟然断断续续地读了近一个月,甚至中途两度要将它还回到图书馆去。
何也?
实在是读不下去。
当然,我读不下去的原因与作家采用“内聚焦叙述”的方式不无关系。
全书一共七章:事件之章;疑惑之章;解决之章;探究之章;告白之章;过去之章;真相之章。作家采用两套不同的叙述话语,打破了读者惯常的阅读心理,让我像一架过山车不断地费力地在“可读”与“可写”之间翻转。小说的前部分,以野野口修的手记,塑造了一个虚假的“受害者”与“倾诉者”形象,而警官加贺恭一郎作为内叙述的接受者,则无意中帮助野野口修一步步“完成”真正的犯罪。在小说的叙述语系里,野野口修和加贺恭一郎都属于那种“不可靠叙述者”,野野口修的手记对事实的错误报道与证据的不充分呈现,诱使加贺对案情作出错误的不充分的判断。随着案情调查的逐步推进,故事情节的接连转换,书中人物的形象才得以彻底反转。
我读不下去的根本原因在于主人公野野口修的恶意。野野口修跟酒锅锅我一样,是一名语文老师。此人性格阴暗古怪,待生活如待垃圾。他与最要好的朋友日高邦彦是高中同学,他们抱有同一个梦,都想当作家。当现实照进梦想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日高邦彦进入了畅销小说作家的行列,而野野口修的作家之梦却难以实现。
妒意,是恶意之母。野野口修对日高邦彦嫉妒万分,他嫉妒日高的招人喜爱,他嫉妒日高非凡的文学成就。
妒意在野野口修心底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终于有一天,妒意凝结成了化不开的恨意。他恨日高文学成就越来越大;他恨自己不仅美梦难以成真,而且疾病缠身,命不久矣。
恨意最后裂变为杀意。野野口修要杀掉日高,窃取日高的成就。他要将日高送入天堂,然后自己尽享一切桂冠。于是,他精心设下圈套杀死了自己的好友。为了让人们觉得日高死有余辜死不足惜,野野口修制造各种谎言来诋毁日高的清誉。
这就是野野口修注满了恶意的全部人生。
《恶意》前无序言,后无后记。读之,就像一个人不小心跌入到一座地下迷宫,处处陷阱,步步惊心,你必须在惊慌惊愕惊恐惊悚惊悸惊惶之中,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摸索着寻找逃离的出口……小说的结尾,作家通过加贺恭一郎之口,对野野口修的恶意,展开了善意与正义的审判:
“就算被捕也不怕,即使赌上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也要贬低对方的人格,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我敢说,不论如何丑恶的偏见,它的产生绝对不是历史和地域的错。”
“最后,我衷心地祝你手术成功。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活下来。因为,法庭在等着你。”
一个人,可以有欲念,但不可以有贪念。
一个人也可以有贪念,但不可以贪得无厌。
一念之间,闪念之间,往往就会铸成大错;如果生出恶意,且执于一念,以“损人”的恶行来达到“利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不是某明星或某公众人物犯贱的事情了。
——“因为,法庭在等着你”。
合上《恶意》,感觉被东野圭吾上了一课。
注:《恶意》(日)东野圭吾著,南海出版公司2009年第1版,2016年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