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夏日旅居记(随笔)
一
只有山中的夏天才是真正的夏天。小时候背诵有关夏日的诗歌,杨万里的《小池》印象最深,“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恬淡,几乎是我印象中夏天的标准照。但是这样的小荷蜻蜓组合已经太普遍了。荷花也不是当初的荷花了,许多公园的荷花,经过人工雕饰,虽然具有婀娜之美,但是终究失去了“天然去雕饰”的真。
川西多高山环抱,本来在外面热得憔悴,但是一到山区,凉风便扑面而来,这样的清凉也给山中的夏天加分不少。何况今日之山中,也大都不需翻山越岭,从成都过去驱车个把钟头,就能看到山中的别外洞天。
说到洞天,绵竹就是道教定下的七十二洞天福地之一,这个位于川西坝子的小县城,具有玲珑的“身材”,也是历史文化名城。中国四大年画之一——绵竹年画,在这里诞生。有剑南春的飘香,有诸葛庙、杨锐纪念馆这些景点的点缀。看惯这些古老的东西,还可以去清平镇看一看萤火虫。那是真正的萤火虫世界,不是TVB电视剧中电脑制作的特效,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穿梭于林间,星星点点,那是儿时最美好的记忆,也是当下最浪漫的夜晚告白。夏日正是看萤火虫的最好时节,而位于绵竹县城北部的小镇——清平镇,这里有最适合观赏萤火虫的景区。这里还是一个充满童趣的山区,移步换景,随处都有惊喜的发现。夏天,在这里,表达得淋漓尽致。
和最亲密的人——芝琪,决定到清平镇去,是想趁着闲日,找到我们的童趣。山间清冽的泉水,冰爽地刺激整个身体及感官;四周高大的山坡将尘世隔绝,置身在童话的世界中;高大的银杏树长满绿色的叶子,宣誓着时间的古老;夜晚的风带来萤火虫的讯息,我们在梦里面和它们对话,每个梦都是闪光的。芝琪打点好应用之物,我们就驱车来到了清平镇。
二
路不太远,从绵竹县城出发,大约三十多分钟就可以到达。顺着德阿公路,过汉旺、经天池,经过几个长长的隧洞,就到达目的地。进隧洞之前,窗外还是一片川西平原的水稻田,绿油油的包裹着夏日的沉闷。一走出隧洞,就是另外的一个新世界,清平镇的场镇和村庄修建在绵远河的两侧,显得错落有致。这里没有大片的农田,但是可以看见山间云雾飘渺,可以看到河床底部圆滚滚的卵石,可以看到进入场镇那座具有羌族特色的大桥,可以看到小火车惬意地行驶在花海之间。
这里演绎的是美的魔术,将我们波澜不惊的心,一下子激活了,走进风景的连环画,我们就醉得一塌糊涂,我和芝琪都不说话了,生怕惊动了眼前的美景,只顾欣赏。
我和芝琪一致决定,要在这里住下来,要长时间地拥抱这里的每一次微风,每一只萤火虫,每一颗卵石,要听见这里的每一声鸟啼,每一次蛙鸣,每一声山的呼吸。我们要在山边结庐,抛却炎炎夏日的烦恼,找寻我们心中最美好的夏天。
芝琪说,那么容易结庐?我说,随便找一个栖息之地就算。这些简单的角色,充满质朴的诗意,我们不必考虑住得是否惬意了。
车,慢慢驶入场镇。来到依山别苑的门口,我们看到了盛开的三角梅。依山别苑,看到这个名字,芝琪她说想到了一幅画面。一座在山脚下冒着炊烟的民居,看似普通,但是又蕴含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不同于那些山间劳作的人之居所,藏匿了一些闲淡之人的从容与开阔。我说我也喜欢这纯净无扰的日子。陶渊明在采菊的时候,悠然见到南山,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而不刻意。我也深有同感,平日工作忙碌,停下来的时候想安静一下,想找一下继续前行的方向,但身在尘世,又往往陷入迷茫。在依山别苑给我们的画面感中,才发现,人生哪有什么目标,我们可以忘记目标,只顾前行。真正要找寻的,其实不在外界,只在自己平静的内心。一切实现,当作自然的结果或赐予,一切错过,算是我们没有参透,不必遗憾。我们的心应该属于下一次,下一次的发现和争取,自然给我们无尽的机会。
我们心中在结庐,在依山别苑这里找到了归宿。进得门来,是喝咖啡的地方,有一些游人已经在座位上消磨着时光,舒缓的咖啡音乐将我们拉回现实,又与梦境交叉。在这样的山中,我们才找到真正的诗意夏天。和芝琪相识也是在夏天,那天她穿着碎花长裙,草地映衬着她的美,那个时候太阳还不是很大,刚刚初夏,春的柔和还没有散去,如她脸上的轻柔一般。认识了之后,她说起最近的计划,就是想要去寻找夏天。关于夏天的找寻,我们都有相同的看法,绝不是那种炎炎烈日浑身乏力的焦灼,也不是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不安。我们的夏日就是要这样的一份宁静,就是想居住于此的选择。和追美的人在一起,夏日也就有了生动。单身,或者将来有了爱人,我还是希望生活里有她。
三
在依山别苑这样的山间民宿,站在它的院子中间,四周高大的乔木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太阳从银杏树的叶子中间斑斑驳驳地照射到地上,仿佛记忆的碎片一般,也像给游人画一幅画。在院子里喝茶,就算坐上半天,也绝对比远涉名山大川更有意义。因为我们需要静下来感受,需要停下来品尝人生的普通和安详。房子是那种小青瓦的屋顶,没有刻意修饰,可以看出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那些青苔均匀地分布在上面,我们看出青绿的暖意,不会放弃任何一片瓦,打上绿色的符号。
住在这里,晚上偶尔还会下一点小雨,我和芝琪一起听雨而眠。雨打屋檐的惬意油然而生,闭目想着心事,也可以上面都不想,静静地享受雨做的音乐。在晚上,更加宁静了。可以想象得出,在这个宁静的院子之外,还有更加宁静的山谷在准备入眠,还有萤火虫开始蠢蠢欲动,想要漫天飞舞。这样的院子适合小住,更适合三五人朋友包场,身处其中,我们才可以感叹沧海之一粟,感恩这种渺小带给我们最细微的安慰。
所有的,此时都属于我们,也都挣脱了我们的眼睛,去安静地享受夜晚了。
夏日时光,总是具有很多的变幻。走走停停的旅途让我和芝琪在不同的景色中看懂了更多的故事。在清平镇这样一个小镇,没有那些繁华景点的喧哗,甚至要用心等待才能感受出一个世外田园的味道,让我们彼此的心靠得更近。继续朝北走,就会到达茂县地界,九顶山的风光也是相当漂亮,但是目前公路还未完全通车。到了清平,已经是不虚此行了,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我们想要的夏天,并且让我们内心充满期待。旅行是另外一种生活,我们可以在旅行中回味真实的生活,也可以在旅途中完成所有美好的想象,也可以活在当下,和最爱的人一起且行且珍惜。
我常想,常驻下来,可能我就没有了这份激动与感激。是的,我喜欢找一处静谧的地方小憩。人生的模式需要多变,让生活的心变得丰润,而非死守。每一次旅行,应该是心的洗礼;每一处晚居,都应该是和天籁之音为伴。人生不必奢求,唯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