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深秋,遐想的可以继续(散文)
都说“秋天是伤心的季节”。
以前几乎没有认同这种说法,自从2013年10月12日母亲去世,一种伤心都不用寻找任何理由,就会有几句提示词,让再也不需要的多余事物和我爱的人一一消失。看着银杏树上的果子粒粒丰满,看叶子们相继飘落,桂花满地打滚。秋菊怒放时,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脏有个自己在喊“疼”。这样的疼,入骨,并彻底。
我必须把自己当傻瓜。或许只有这样,疼痛感才会减轻。我被秋天的死亡逼退一次,才彻底明白“尊严、骨气和死得其所”的意义。若将凡尘事看透了,那么,只能把空虚无聊从想念里悄悄收拾一下,让秋夜里沉浸的心别再一次疼起来。我不想要谁陪伴,不需要任何人的打闹说笑。只需要一个静夜,只需要一个漫天星子的相伴,只需要在此刻让纷纷离开我视线的人,像落叶那样给我一个泪如雨下的理由。
不如,打开心经。不如,在佛语里将通透的经文从漆黑里提取。不如,提笔研墨,将悄悄靠近身边的脚步声摁进深秋,不如,将即将褪色黄叶从“爱”的举动轻轻放下。
思虑再三,还是将庭院的枯叶扫成堆吧。沙沙声依旧会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如同落魄的自己,似乎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站立的位置。我想将叶子们烧成灰烬,不想看见它们就这么洒落一地之后,还无法找到自己的居所。这样的一个晚秋,也只有一部分记忆还能站在门槛上,眺望远去的颜色。或许,临近冬时的光秃秃的枝头和枝头上“嗖嗖”的风,才是罪魁祸首,才让人在深浅不一生活中的琐事和零零碎碎的往事里,被光阴筛得体无完肤。
自己多像秋后田野里被人翻过好几回的庄稼,像花生、像番薯、像萝卜、像芋头,必须经过笨锨头、铁泥叉或者还有三齿和扒锄头地协助。此刻的地里肯定光了,只等着拾秋人,将遗落的柴草和豆类,还有偶尔遗落的穗头,饱满的草籽与落下的农具,一并收走。却终究无法将我的情绪与深秋里埋下八年的寂寞一起拾掇干净。
因此,我成了孤家寡人。因此,我的豁然开朗成了只会在沼泽地挣扎的不堪。只好选择放下了,只好从佛的教诲中提取精炼的装备,将日子重新置身于秋色。譬如,秋菊盛放时,独独只赏她的婀娜。桂花满树时,只嗅气味和看她们体态的轻盈。或者揽一朵山茶花的腰肢,掬一抔海棠依旧。让秋风从此消除,端一张母亲坐过的老藤椅,坐于月朗星稀的天空下,看一看毫不吝啬的秋月撒下银灰色的涂料,让苍穹里的星际穿越的幻像,从遐想的空间搬进我依然单纯的思想。
经历了一次次被秋捶打过的伤害,渐渐喜欢上这个季节了。喜欢漫无目的地在青石板路上闲逛,还是喜欢看着运河平静的水面有那么一艘“游览观光船”晃晃悠悠地从眼前飘过。那些从身边经过的人,看不见一起哀伤和喜悦,看不见面无表情的脸孔后面藏着什么样的酸甜苦辣。这个城市的喧嚣和安静正同时进行,车流人流不会因为某些原因会停下脚步和利益冲突,至于一部分难以让人破解的模糊表情,已不再需要谁在这个准备褪色的季节里去一一道破。
来吧,找个合适的朋友,端起“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从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小情侣打开话题,聊一聊姑娘年轻面孔上传递的玫瑰花一般的娇艳,再说一说,帅帅的小伙子以专注眼神凝视一朵玫瑰花的爱意。这个人间已没有了生活的挫败感,已不可能再有赤裸裸的骗局和空旷寂寞的别有用心。“孤独,狼狈”这样的词汇不配在秋色风韵里出现,不该在我喜欢的秋夜中钻入我研磨了许久的墨汁里,无端地拒绝我满怀的希望。
打算将“热情”二字提上日程。让今夜若隐若现的星子为我开道,让第二天的艳阳高照,成为寒露浸润之后雕饰的一幅秋画,将另一种风情万种和眼靓心悦织入。山生情,水抒情。
我心已静。不爱秋色的话题已被移除脑壳的黑名单。推窗时,将身体“内存”一次次调至到微寒的指数。
母亲是独爱秋色的女子,才选择不放弃一个适合她的秋夜,感受夜半无人私语的安静之后,悄悄退居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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