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灵】黑土白云(小说)
张家屯的老张头喜欢狗狗,要了一只全身一抹黑的狗狗取名“黑土”看家护院。老张头喜爱有加,总与黑土吃一样的饭,象儿子一样对待。
黑土对主人忠诚无比,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严格把守着院落,是只鸟儿也不敢落在院子里的树上。
街道上总有跑着的流浪狗狗,看到黑土黝黑锃亮的皮毛,不禁吸引过来。母狗们嗅到黑土强烈的雄性味道,甚是爱慕,想与黑土滋生爱慕之情,将来生出黝黑锃亮的狗宝宝。黑土却视若无睹,丝毫没有被吸引,扯着喉咙“汪汪汪”叫个不停,直到母狗狗被吓跑。后来又有几只母狗狗寻着味道而来,在黑土面前尽显妖娆之色,都被黑土“汪汪汪”的叫喊吓跑。
主人在家的时候,黑土喜欢独自跑到村子西面的湖边玩耍,围着湖边兜兜转转,不断停下来嗅嗅地面、草丛、树的基部;远眺湖面,好像远处什么地方有什么风景;侧耳倾听着湖边芦苇丛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吸引着他;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都觉得这只狗狗很神秘,有点深奥,与众不同。
有一天傍晚,黑土兴奋地跑回家来,后面跟着一只雪白毛皮的母狗狗,更没想到的是白狗狗象回到了自己家,和黑土又打又闹,待在家里不走了,好像她与黑土早就很熟。主人非常高兴,款待白狗狗,一块养起来,取名“白云”。
夜晚,两只狗狗依偎在一起,甜蜜恩爱,一起值夜岗;白天黑土白云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有一天老张头半夜起夜上厕所,听到了黑土白云幸福的喘息声,老张头很知趣,没有亮起手电筒,摸黑去了趟厕所。心里却美滋滋的,想到未来不久一群黑的、白的、黑白相间的狗宝宝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该是多么美。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却不见白云肚子膨胀起来,想到也许黑土的种子不发芽,便拉来村子里最雄壮的种狗和白云建立感情。没想到黑土狂暴扑来,在身高体重不占优势时的前提下,愣是把那条最雄壮的种狗赶出大门,不敢近前。
老张头心想,这么漂亮的白云不生窝娃仔真是太可惜了。便把黑土用铁链拴住,牵着白云找那只雄壮狗狗配种。白云几番挣脱,还是被老张头弄那家院子里。
膀大腰圆的种狗狗唤起雄威,铺天盖地而来,几次把白云扑倒在地,但白云却不屈服,拼力反抗,种狗狗几次不得逞,却仍不放弃,继续彰显着英雄本色,满院子追赶着白云。
“咕咚”一声,黑土突然越墙而入。
原来黑土知道主人带着白云出去意味着什么要发生,便拼命用牙咬铁链子,却坚硬无比,根本就咬不断;于是尽全力一次次前冲,想扯断铁链子。
一次、两次、十次、几十次,铁链勒破了黑土脖子上的皮毛,鲜血直流下来,黑土全然不顾这些,想到最爱的白云正在遭受耻辱,比要他的命都疼。一百次、两百次,三百次……铁链子终于“砰”的一声断开了,黑土没有半点思索,径直冲出院子,寻着白云的味道“箭”一样狂奔。
刚才还是英雄本色的种狗狗,见到脖子里淌着血的黑土,立马变成了纸老虎,转身钻进狗窝深处就是不出来。黑土疯狂地扒拉着狗窝,想要拼命,白云懊恼地嚎叫着,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老张头见状,拼命拉住黑土剩下的半截链条,拖出院子;白云跟在后面,鼻子里“嗡嗡”着,好像诉说着什么委屈。老张头明白黑土白云的感情,一个如此刚烈,一个如此专一。从此,断了让白云生一窝娃的想法。
回到家里,黑土和白云更加形影不离,好像对老张头多了几分警惕。但是依然保家护院,忠心耿耿。还是在主人在家的时候,黑土白云一起到湖边去玩,只是玩得时间更长,回来的更晚,就像谈恋爱的人,总想单独呆在一起,忘记了时间。
老张头不知道两只狗狗去那里干什么,偷偷跟在后面,远远望去。只见白云跑在前面像一团云在翻滚着,黑土在后面追,象一团黑云飘飞,与远处的湖面相互呼应,像在湖面,像在天空,演绎着故事,制造着风景。
老张头真的不明白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动物世界的爱,竟然如此浪漫,能够达到大脑极度发达的人类的境界。
老张头不再坚持自己的想法,有白云黑土守着,就像儿子儿媳,有没有孙子又当如何?只是腾出更多的时间守在家里,让黑土白云有更多机会一起出去玩耍,享受狗狗世界的快乐时光。
黑土白云很明白主人的用意,非常感激主人,尽可能多的陪伴主人,帮着主人做些事,一家人热热闹闹,温暖和谐。
夜晚,黑土白云相依相偎,嘴放在一起,倾听彼此的呼吸声;心脏靠的近近的,跳成一个频率。暑去寒来,形影不离,恩爱递增着。依然夜深人静,黑土白云心有共振,演绎着爱情故事。只是随着年轮增加,更多的是恩爱,就像人类一样,少来夫妻,老来伴。
大约七年之后的一天早晨,老张头被黑土异样的嚎叫声从睡梦中吵醒。老张头急忙披上衣服出来一看,白云像一块云朵儿瘫卧在松软的草上,幸福地合着双眼,全身放松,灵魂离开了这个世界。
黑土并不明白白云灵魂已去,着急地围在白云身边乱叫,想用声音唤醒沉睡中的白云,直到声嘶力竭。
老张头明白了这一切,做了黑土白云最爱吃的糯米粥,炖了一锅排骨肉,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夫妻一场,诀别此生。
让老张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晚上,趁着夜幕,黑土愣是用嘴拖拽着白云到了村子西头的湖边。从此守在那里,七天七夜。
湖边游客想走近距离拍照,却被黑土暴怒地赶走。老张头弄来食物,黑土叼到白云嘴边,自己不肯吃。一场生离死别,相爱的黑土白云,如此下去,将会变成永恒。
老张头心痛地不得了,没了白云,他伤心,黑土痛彻心扉,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想来想去,老张头叫来乡亲们,把黑土强行拉开,把白云葬在湖的另一边。
安葬完白云,再放开黑土。黑土不吃不喝,疯也似的围着湖边乱转,到处乱刨,寻找着白云,被老张头强行拉回家来。更没让老张头想到的是,无计可施的黑土硬生生地咬着爪子,鲜血流淌,也许这种自残才能减轻黑土对白云的思念。
人间真爱,莫过于以死相争,忠贞不二。
黑土与白云之爱,以死相守。硬生生咬着自己的身体,让身体的痛遮盖心的思念,表达对白云的情。
说不上可歌可泣,至少是感动。
无奈,老张头去县城里找来“狗狗爱心协会”的志愿者们,把黑土带到宠物医院细心呵护,慢慢康复。
一个月后,康复的黑土跑出宠物医院,径直回到湖边。
在湖边兜兜转转,嗅嗅这里,嗅嗅那里,寻找着熟悉的味道;眺望湖面上,极目之处,也许有他的期望;倾听芦苇丛中,也许那里,会出现他最熟悉的声音。
我也听说过相爱的两只狗狗,葬去一只,另一只靠自残和伤害自己表达感情。
狗狗世界的爱情一样一样感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