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河】夕阳下的湿地(报告文学) ——记五彩实业的一次野外抢修
一
那里是一条很长的河床,地势低洼,上游的雨水、污水顺着沟洼汇集在这里,使这条河床变成了一块湿地。
河床边新修了一条宽阔的柏油路,从新城北延伸过去,那条柏油路叫216国道,由于路基增高,阻住了河床的水随意漫流,使得那条河床顺路而下,一直通到戈壁深处。
湿地长满了密集的芦苇和蒿草,在春夏之季一片翠绿。到了秋冬之季,苇叶泛黄,蒿草败落,呈现出一片成熟的苍凉景象。不过,荒漠深处能生长一片金黄的苇湖,倒也显出生机和厚重。
湿地边座落着五彩实业公司和五彩湾医院,医院是前两年修建的,五彩实业有限公司前身实际上就是一个服务公司。服务公司修建的年代很久远了。据老员工介绍:“原先叫服务中心,成立于2010年,初期在服务公司工作的只有三个人,他们是孙建虎、杨有仁、杨永军,负责人是王彦昌。当时,吉木萨尔县人民政府为了大力发展准东的大开发,招商引资,便在这里建了个服务公司,以保障周围矿区的生活、生产用水。”
初建时,各方面条件都很艰苦,他们住在石油基地遗留下来的简陋厂房里,出门就是戈壁,有车碾压下的土路,还有石油上铺下的石子路,交通极为不便。到了2013年,服务公司换了名称、换了负责人,有高立新任经理,人员也扩充了几个。高立新在任期间,由于公司改制,又经营惨淡,收支出现困难,便于2014年向县财政申请了一部分资金,修了商铺和四栋公租房,增加收入以维持服务公司的正常运营。高立新任职三年,又换了经理。
程瑞军是2015年11月调到服务公司的。那时,服务公司早改了名称,全称改为:吉木萨尔县五彩实业有限公司,程瑞军任总经理,共有员工13人,除技术员外,配置了安保4人,厨师1人,保洁1人,物业管理3人,供水3人。公司管理着实用面积2000多平米的14套商铺,4栋公租房出租。五彩实业从初期的服务公司一跃而发展成吉木萨尔县国有投资集团的子公司,足以显示出五彩实业真正的实体。
五彩实业是吉木萨尔县国有资产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的一个下属企业,公司成立于2009年,公司设在北庭物流园综合服务区综合大楼4楼。下辖五个子公司,它们分别是城投、农投、文投、吉新能源、金元担保五大分公司。总体经营范围是:生活饮用水,项目投资,资产管理与租赁,土地使用权的开发及经营,供排水设施维修及服务,简称国投公司。
国投公司董事长单晓栋,书记常建超,总经理史东兵为公司核心领导。由于五彩实业地处偏僻的五彩湾,自然条件恶劣,几个公司领导对大漠深处的五彩实业特别关心,时常冒着酷署严寒,驱车一百多公里,前去看望五彩实业的全体员工,问寒问暖,指导工作,帮他们解决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难题,给他们送去关怀和温暖。有时,接到一个请示和求助电话,都会引起集团领导的高度重视,或亲自过问,或到五彩湾实地解决,是五彩实业的员工切身感受到了集团公司领导对他们的爱护和关心。
五彩实业在准东经济开发区是唯一一个属于吉木萨尔的本土企业,五彩实业和五彩湾医院归吉木萨尔管,其他企业不分大小,全部划归了准东经济开发区。在准东这片广阔的土地上,这片湿地是五彩实业和五彩湾医院坚守的一片属于吉木萨尔的热土了。五彩实业的主要供水管线有两条,一条是天宜成供水管线,天宜成是天龙煤矿、宜化煤矿、大成煤矿的简称,全长29、47公里,管线全程最大高差184米,全线分为两级加压泵输送。2019年总供水量458741方,2020年1一7月供水量235339方,所用水源为准东采油厂水务公司。另一条是金盆湾供水管线,全长14、7公里,管线全程最大高差138·8米,全线分三级加压泵输送,由西部建设、汇丰、鑫圣淮等企业使用。2019年总供水量64572方,2020年1一7月供水量25714方,所用水源为昌源水务。金盆湾是五彩湾的一个地名,顾名思义,让人产生一种那里会产金子的感觉,其实,不光那条管线叫金盆湾,整个五彩湾丰富的矿产,都是会产金子的金盆湾。
二
2016年11月下旬,季节已进入冬天,还没有落雪,五彩湾的冬天格外寒冷。冷风掠过茫茫荒漠,带着无情的寒气,在荒野肆虐。程瑞军接到班组长的电话,告诉他天宜成供水管道可能烂了,压力逐渐减少,已不能满足正常使用了。
程瑞军接到电话后,马上检查了给天宜成的供水系统,数据显示:这里一切正常。这就说明,肯定是哪一段的管道烂了,大量的水从烂管中渗漏到地下了。他马上组织人员,沿着天宜成管道进行检查,可是,从管道上面的土层根本看不到一点有水渗出的湿气。逐个检查水井、水表,一切正常,水表的数据显示供水正常,并无异常。程瑞军顿时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给总公司的领导打电话汇报后,总公司负责人马上派出吉源水务的专家李红星来做技术支援。
李红星当天便赶到了五彩湾,实地检查了供水管道,抽查了水井中的水表,也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可是,那么大的一管子水,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怪事了,这究竟是那个环节出现问题了呢?不得而知。更严重的问题是:供水单位不能正常供水,直接影响了用水单位的生产和生活用水,他们的水已经不够用了。再者,那么大的一股水渗漏得无踪无影,会给五彩实业造成多大的损失呢?这笔损失根本无法估算出来。
程瑞军召集公司管理人员召开了一个短会,做了情况说明,果断做出决定:“全员出动,一人守着一个水表井,进行观察,掌握水表数据的变化,找出漏洞,尽快解决问题。”
技术员说:“会计和出纳也去吗?”
程瑞军果断的说:“去。”
技术员说:“厨师呢?”
程瑞军说:“去。”
技术员说:“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
程瑞军说:“买馕饼子,多备矿泉水,不分白天黑夜,啥时找到漏洞,啥时回家。”
几个负责人一致通过了程瑞军的方案。
程瑞军召集全体员工,做了情况说明,宣布了公司的决定,而后,问会计潘霞:“小潘,你能去吗?”
潘霞说:“我服从公司的决定。”
程瑞军问出纳张玉秀:“小张呢?”
张玉秀说:“没问题。”
程瑞军说:“好,我们大家同心协力,克服困难,共渡难关。”
五彩实业的全体人员,就象出征的勇士,沿着天宜成管道线,一人一个管道井,把自己沉到了大漠深处。这条管道的管道井根据地形,间距有远有近,近的一公里,远的有五公里。程瑞军把三个女人安排在间距一公里的管道线,中间管井安排了男人,以免遇上突发事件好保护她们。这样,他们一人一个水井,各负其责,24小时不离岗位。
三
潘霞刚二十出头,到公司工作不久,她一直在办公室工作,很少到野外去。现在,把她一个人放在管道井中,她还真有点害怕呢。
潘霞观察着水表,希望能尽快发现问题,好和同事们离开荒野,可是没有。大漠一片寂静,向上望只能看到圆圆的一片天空,蓝蓝的,时而有流云飘过。从明亮昏暗的光线上,她能判断出是白天或是到了晚上了。一天中,她只有大小便才能趴出井坑,其余时间都在深井中。此时,她是多么珍惜那一会儿爬出管道井中的自由时光啊!可以举目远望,看到深远的蓝天,飘浮的白云,不远处高耸的烟囱和从烟囱中冒出的几股子烟雾。从烟雾飘浮的角度,她能判断出是刮的东风或是西风,还有风力的大小。荒漠很寒冷,没有管道井坑热,可她不想很快回到井坑,总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和责任,她便毫不犹豫地又下到了井坑。潘霞蹲守的管道井是最浅的,有两米深,最深的管道井有三、四米深。深井中空间窄小,空气稀薄,上下井都很困难,时常会划破衣服和裤子,甚至划烂屁股和腿。程瑞军每天得统计各个井水表的数据,汇总起来以便查找故障。深井中选派的都是公司身体最强壮、胆子最大的员工蹲守。可尽管人人都鼓足了劲头,却总是感到很压抑,有一种不见天日、沉入地底的感觉。孤独寂寞,见不到人,见不到鸟,甚至,连任何一种生物也见不到!
潘霞会时时聆听外面的动静。有时,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引掣声,她会感到一种亲切。会是谁来这里呢?她想象着不知这条路上在通过一辆什么车?路过这里的车很少停留,除了值班人按时给她们送吃的,登记水表数据,停留那么几分钟,其他车辆都是匆匆而过,只给她留下了无限想象和一丝遗憾,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遗憾什么?是自己没有亲眼所见行驰而过的是什么车,什么人吗?
她想到了同事,她们一个离一个很近,也很远。这条20多公里的管道线,她们就象哨兵,坚守在各自的岗位,尽职尽责,不放过水表数据显示的一点微小变化。
水表依旧。
数据并没有产生变化,只是一天比一天寒冷,对她并不表示欢迎。
水管子潮湿冰冷,冷漠得默默无声。潘霞能感觉到:粗壮的水管中正流淌着奔涌的泉水,它们“哗哗”的奔流着,却流不到用水单位,而是把大部份水通过漏洞渗到了土层,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啊?一想到这里,她真想哭。
夜色慢慢笼罩了荒野,整个夜空一片黑,她把身子缩成一团,抵御着寒冷和害怕。她突然想到了电影中的狼,在荒野到处流窜捕捉猎物。虽然她知道现在的五彩湾没有狼,可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狼的影子,挥之不去。她努力去想别的事情,把注意力分散出去,可那只可怕的狼时时闪现在她的脑海,无法摆脱。
潘霞按亮了手电,观察了一下水表,发现数据正常,便又灭了手电。她不敢往上照出光朿,生怕亮光会引来什么东西。她静静地缩着身子,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动静大了,会引来狼或其他什么,伤害到自己。
她的肚子饿了,可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真想不到要吃东西。实在饿得不行了,便拿出馕饼子啃一口,干硬而冰冷,咬得她牙疼。她喝了一口矿泉水,也冰得牙疼。她干脆不吃不喝了,把馕饼子和矿泉水揣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把它悟热了再吃。
手机在深井中没有信号,一天过去,没处充电成了摆设。她突然感到自己竟象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可怜。她想起了父母和兄弟姐妹,她们如果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会心疼得掉泪的。
时间过得很慢,不是一分一秒渡过去的,是熬过去的。她盼着天亮,盼着看到头顶的那一圈圆圆的亮光,甚至,她想跑出管道井,去找张玉秀或者苏雪莲。有她们做伴,自己就不怕了,也不孤独寂寞了。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等她被一个恶梦惊醒,她再也不敢睡了,瑟瑟发抖地缩着身子,熬着等待天亮。
她想到了张玉秀,那个瘦弱、清秀的女出纳。她刚结婚不久,远离家和丈夫来到准东,来到大漠深处,为了准东的发展和五彩实业的壮大,和男人一样摸爬滚打,坚守在水井,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这荒漠的夜晚,也很害怕啊?她那么漂亮、柔弱,怎能经受着大漠的寒冷和孤独?现在,她和我一样,也没有睡觉,也在熬着等天亮吗?还有做饭的大嫂,随丈夫来到了五彩湾,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她知道大姐的一些事,她家庭条件优裕,就是因为不想闲待着,便又出来打工了。她是为了什么?她觉得能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干下去的,绝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体现人生的价值。
四
五彩湾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风雪。
西北风凄厉的吼叫着,卷起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舞着。荒漠顿时变成了银色世界,雪粉填满了沟洼,又被风无情地送到天空,扑到地下,随着狂风飞舞着,不知哪里是它们的家,是它们的着落点。
荒漠随着狂风和飞雪在颤抖。
程瑞军和五彩实业员工的心在颤抖。
雪粉无情地打着旋,从那个圆圆的井洞直灌而下,扑进人的头发、衣领中,窄小的管道井被一股雪粉笼罩着,迷雾朦朦。雪粉凄厉地呼啸着,起起伏伏,飘飘荡荡,在人的身边回旋,盘绕。大胆的人盖起了井盖,任头顶狂风怒吼,井下一片漆黑,风平浪静。但他很快感到井内空气稀薄,胸中非常憋闷,便又用力顶开井盖,任雪粉倾注着往里灌。
潘霞无助地低垂着头,把衣领往上拉着,试图把头包起来。她把头伏在双膊上,任雪粉肆意狂飞着,把她笼在一股雪雾中。她紧闭着双眼,内心酸酸的,直想哭。
张玉秀猛然想到了自己的男人,想到新婚的甜蜜,想到自己会被埋在雪雾里冻死,顿感万念俱灰,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
五彩湾的荒野是无情的。这场肆虐的暴风雪,是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狂风嘶吼着,卷起飞扬的雪粉扑向沟洼和管道井,把许多沟洼填得平平整整。
程瑞军担心自己的员工会出事,冒着风雪驾车去逐个查看沉入井中的员工。守护在管道井中的人垂着头,把头伏在手膊上,象一尊浮雕,悄无声息地抵御着寒冷。他的心颤抖了。他想全部撤回自己的员工,可这么大的风雪,没有车,怎么撤?他担心有人会盖起井盖子,一旦没有能力顶起井盖子,定然被茫茫积雪掩埋了。风雪过后,大地一片雪白,原野平整纯净,没有标记,没有任何显示,他又到哪里去找被雪掩埋的管道井和人?

手机在深井中没有信号,一天过去,没处充电成了摆设。她突然感到自己竟象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可怜。她想起了父母和兄弟姐妹,她们如果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会心疼得掉泪的。
时间过得很慢,不是一分一秒渡过去的,是熬过去的。她盼着天亮,盼着看到头顶的那一圈圆圆的亮光,甚至,她想跑出管道井,去找张玉秀或者苏雪莲。有她们做伴,自己就不怕了,也不孤独寂寞了。不知不觉间,她睡着了,等她被一个恶梦惊醒,她再也不敢睡了,瑟瑟发抖地缩着身子,熬着等待天亮。”
我没有过这种经历,难以想象!写得好!\(^o^)/~

程瑞军和五彩实业员工的心在颤抖。
雪粉无情地打着旋,从那个圆圆的井洞直灌而下,扑进人的头发、衣领中,窄小的管道井被一股雪粉笼罩着,迷雾朦朦。雪粉凄厉地呼啸着,上窜下跳,起起伏伏,飘飘荡荡,在人的身边回旋,盘绕。大胆的人盖起了井盖,任头顶狂风怒吼,井下一片漆黑,风平浪静。但他很快感到井内空气稀薄,胸中非常憋闷,便又用力顶开井盖,任雪粉倾注着往里灌。
潘霞无助地低垂着头,把衣领往上拉着,试图把头包起来。她把头伏在双膊上,任雪粉肆意狂飞着,把她笼在一股雪雾中。她紧闭着双眼,内心酸酸的,直想哭。
张玉秀猛然想到了自己的男人,想到新婚的甜蜜,想到自己会被埋在雪雾里冻死,顿感万念俱灰,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
五彩湾的荒野是无情的。这场肆虐的暴风雪,是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衣。狂风嘶吼着,卷起飞扬的雪粉扑向沟洼和管道井,把许多沟洼填的平平整整。
程瑞军担心自己的员工会出事,冒着风雪驾车去逐个查看沉入井中的员工。守护在管道井中的人垂着头,把头伏在手膊上,象一尊浮雕,悄无声息地抵御着寒冷。他的心颤抖了。他想全部撤回自己的员工,可这么大的风雪,没有车,怎么撤?他担心有人会盖起井盖子,一旦没有能力顶起井盖子,定然被茫茫积雪掩埋了。风雪过后,大地一片雪白,原野平整纯净,没有标记,没有任何显示,他又到哪里去找被雪掩埋的管道井和人?”
一个公司,经理和员工之间的理解和关心,如此打动人心!我深深地被您的文字震撼到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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