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情】走回村庄(散文)
我知道,就算我走得再远,终有一天还会回到村庄的。
村庄在我心里,天最蓝,水最清澈,就连小草小花,也鲜艳得令人沉醉。我熟悉的田野上,有清脆的鸟鸣。一阵长鸣,一阵短啼,都是在歌唱。那歌声好似为村庄织就出了背景音乐,所有的声音都在这音乐上,跳跃,翻滚。
听呀!牛羊的叫声最动听。它们在绿绿的坡上流动,“咩……哞……”声声欢叫,好似溪水流淌,又似河水激荡。偶尔,从村庄传出来的一声鸡鸣,在桑树间回绕,缠绵。深巷里的犬吠,粘着村庄的泥土与庄稼混合甜蜜味道,给人最平静的依靠。
那真是: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那种无法言表的暖围拢过来,抬头望去,村庄就眼前。袅袅的炊烟,在屋顶上飘动,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在招呼着自己。或是母亲,或是妻子,总是那么温暖,那么幸福无比。
我至今,都不会忘记。小时候,每天放学后往家走,最关心的事儿,就是在路上不断张望着自己家里屋顶上的烟囱,看看有没有炊烟飘起来。只要有,就是妈妈下班回家了,在家做晚饭呢。我的脚步立刻轻松起来,加快脚步,飞快地往家跑。跑回家,见到母亲,赶紧问:“妈妈,做啥好吃的?饿坏我了。”
母亲一见我,一脸的欢喜,拍着一双沾满面粉的手说:“玉儿,放学了。等着啊,给你烙你爱吃的葱花油饼吃。去,先洗洗手,赶紧先去写作业去。”
我缠着母亲要帮着母亲做点什么。母亲连忙拦住我,说:“不用你呢,什么也不用你做的。你的任务呀,就是好好学习。别的,都不需要你,快去吧。”
母亲在黄昏里,借着晚霞返照出来的光线边忙碌着,边哼唱着歌曲,心里美滋滋的。我趴在后窗的窗台上,边写作业边看着那几颗果子树,什么李子树、沙果树上面的果子熟了没有。再有几棵小菇娘、草莓都什么情况了。
一棵棵果树,枝叶繁茂,花早已落去。几只鸟儿飞来,落在上面,一只歪着头,叽喳好似在说着话儿:“花儿哪里去了?结了些什么呀,丁丁点点,密密麻麻的,好可爱呀。”
另有几只鸟儿凑热门似的飞过来。它们歪着头细看,圆溜溜的眼睛在夕阳里,闪着明亮的光芒,叽叽喳喳地欢叫不停……
我伸出小手向着鸟儿们说:“天就要黑了,还不快回家,真贪玩。”呼啦啦一声,几只鸟儿几乎同时飞起来,四散而去。
此刻,最美的音律不是鸟鸣,也不是鸡鸣犬吠,反而是家家户户厨房里传出来的炝锅炒菜声,那种铲子铲着锅底儿发出的声音。你不仅不觉得难听,反而觉得那般美妙。如果听出了味道,恰似成熟的拉琴指尖在小提琴的琴弦上,随意划出的音符,既美妙又妙不可言。怎么形容,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的。
坐在家里,你不需要出门去看,就知道谁来了,谁走了。单单从门口的那一只看家护院的犬吠声里,就足可以断定了。熟人来了,它一般只是轻松地几声,好似打招呼又好似在通告一声主人:喂,有人来了。若是陌生人来了,那可就了不得了,看似平时很温顺的犬儿们,会不顾一切地一遍遍向来人示威。一般村里的狗都不拴着,很随意的。来的,一般都是熟人,即便是陌生人,也不会真的去咬人。狂吠,只是在警告,这里的人家不可侵犯,它是这里的守护神。
我最喜欢的就是那只花猫。它比较顽皮,总是在周围跳来跳去,非常好动。我家当时养了一只叫花花的大花猫,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身上有黑黄白三种颜色,它总是在鸟声里与犬吠鸡鸣中悄悄地叫唤几声:喵、喵——喵喵——我就当是它在赞扬村庄:妙、妙——妙妙——
有事没事儿的时候,无聊了,都喜欢抱着花猫,摸摸它小巧的鼻子,看看它大大的眼睛。开始它很温顺,惹得它烦了,恼怒了,就呲着牙向我咆哮:喵呜,喵呜——
最喜欢的,还有家里叫美子的大黑狗。它就是一般的土狗,很平常,却很机灵,很忠厚。每天趴在门口,或是跟着我去放牛。记得,家里有三头奶牛,黑白花相交杂,大大的眼睛,很憨厚。其中的叫花儿的牛儿刚刚生了两头小牛,每次一牵它出去,就不太情愿似的。我就使劲牵着花儿往外走,去放牧,其余的两头就跟在后面,缓慢的样子,很是绅士。美子一看我牵着牛往外一走,立刻跟在后面,边走边保护着那两头小牛儿,不让其他的牛呀狗呀近前来。
花儿边走边回头哞哞叫着,才知道它是在叫自己的小牛儿呢,不放心放在家里。小牛很小,才几天的样子,歪歪斜斜,趔趔趄趄在后面跟着走。
等到再过上半月二十天地,小牛就很可爱了。它总是喜欢散欢,见着什么都新奇。对着草儿去嗅嗅,瞧着花儿去嗅嗅,遇见一只蝴蝶,就好似遇见了天外来物,追着,还不断地叫着,好似再问:妈妈,这是谁呀,它咋这么好看,咋还飞起来了?我咋不会飞呀?美子看着觉得很有趣,也一扑一扑地引逗起两只小牛来了。
每个孩子,都喜欢在黄昏或是假期了帮着家里去放牧的。几个孩子将家里的牛或是羊牵出来,往草甸子里一放,就自顾自的玩去了。草甸子实在是大,牛羊走也走不出来的,到处是绿绿的草,各色的花儿,还有清清的河水。
我喜欢站在草甸子里,极目远望。田野上,早已是绿得惹眼,蝴蝶在风里穿梭,蜜蜂也在花中忙碌,孩子们奔跑在绿茵草地上,玩耍,欢笑。还有红色的蜻蜓在荷叶间寻找着最中意的一朵嫩粉的菡萏。
夏季里,炎热带给孩子们的不是烦躁,而是清爽。因为有小河,有清清的河水,可以下去游泳,也可以在河岸边捧起水来洗洗,或是打水仗,嬉闹。河岸边到处都是树木,桦树、椴树、水曲柳……枝叶茂密,青绿。各种果子树,什么山丁子、山里红、山葡萄……花时一落,各种小小果子都在孕育生长,嫩绿玲珑,小巧可爱,飘着果子的清香,树木自带的清芬。
孩子们最喜欢的还是下河去摸鱼,或是在岸边垂钓。钓上来几条小柳根或是老头鱼、鲫瓜子……柳条儿穿着,手里提着,得胜的将军一样,骑着自行车,一路向着村庄而来,刚刚进村就大呼小叫道:“妈妈,晚上炖鱼吃嘞,呵呵,看看好大的鱼呀。”
那一串鱼香,从村头一直香到村尾,村人们都欢笑着,打着招呼,也都想去钓几条鱼回来。等到炖到锅里,更是整个村子都弥散着清香的鱼香,鸡鸣犬吠声再次响起,牛羊低低吟唱,孩子们大声欢笑着,就连村头的老槐树,也在风中刷啦啦低唱着……
我呢,仿佛间,一下子就走回了村庄,站在村口,看着自己家的屋顶。看呀看,看那烟囱里,在往外飘着烟儿,花猫就卧在烟囱旁打盹,叫美子的狗儿,趴在门前惬意地甩着尾巴,依然地守在门口。
我努力地往村子里望着,往老屋的方向张望,心里不停地在问:妈妈呢?在做饭吗?怎么这么静呀?揉着眼睛,我喊了一声:妈,在干什么呢?我回来了,妈——

问好老师,遥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