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根：您还有脸说我，还不是你这笨蛋一个，才生了两个愚种？
　　 吴莉莉从卧室里出来。
　　 吴莉莉（哭）：爸爸，你别说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俩不应该生下我和哥哥。
　　 19、黎明
　　 吴莉莉穿好衣服，悄悄地出了卧室的门，然后悄悄地敞开大门，蹩出门外。
　　 20、外景马路上黎明
　　 吴莉莉上了一辆小客车，向县城方向奔去。
　　 21、外景赵子怡浪漫发屋门口早晨
　　 浪漫发屋的门牌。
　　 吴莉莉敲门。
　　 赵子怡开门。
　　 赵子怡：啊？老同学来了，那阵风把你刮来的？小学毕业后那么长时间，这是我第二次见你，那一次也是在这里。
　　 赵子怡将老同学带进屋里，让吴莉莉坐在理发椅上，自己站着。
　　 吴莉莉：是呀，忙着考学，哪有工夫见面？
　　 赵子怡：你考上高中了吗？
　　 吴莉莉：咱基因不好，天生笨蛋一个，还能考上？
　　 赵子怡：你打算怎么办？
　　 吴莉莉：在家我受不了我爸爸的咒骂，骂得很难听，听着他的骂声，我简直想死。所以趁天不明我逃了出来。我没办法，想不依靠家里，自己挣饭吃。你能帮忙吗？
　　 赵子怡：你这想法就对了，这年头，不一定非上大学不可，只要挣钱干什么都行。
　　 吴莉莉：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不在家受爸爸的气，干什么都行。
　　 赵子怡：这就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挣钱多的地方——洗头房。
　　 吴莉莉：什么是洗头房？
　　 赵子怡：不就是洗头吗？另外还有点别的服务。那个洗头房的老板是我的朋友，跟我说过多次了，叫我给她介绍一个女服务员。
　　 吴莉莉：也行，反正只要不受我爸爸的气就算解放了。
　　 赵子怡：这样吧，我带你找洗头房的老板。
　　 22、内景洗头房日
　　 屋里很温馨，有床有洗头盆，还有梳妆台。
　　 赵子怡：老板娘，给你找来一个，保你看中。
　　 女老板仔细打量着吴莉莉，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女老板热情地接待吴莉莉，倒了一碗热水让吴莉莉泡油条吃。
　　 女老板：孩子，好好干，听话，刚来到我给你每月500块钱，干好了，顾客满意了，我给你加到1000块，上不封顶，就看你怎么干了。可能顾客还要给你点小费，给你你就拿着，别客气。
　　 吴莉莉：我听婶子的。
　　 23、外景吴云根家的院子日
　　 张翠兰从厨房里端出饭来放在石桌上。
　　 吴云根坐下吃饭。
　　 张翠兰：莉莉，起来吃饭啦！
　　 无人应答。
　　 张翠兰：莉莉，到这会儿了，还在睡懒觉。快起来吃饭啦！
　　 还是无人应答。
　　 张翠兰：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张翠兰往莉莉的卧室看了看。
　　 吴云根也紧张起来。
　　 张翠兰：莉莉不见了！莉莉不见了！
　　 吴云根：赶快找！你去叫志刚来，叫他骑摩托抓紧找。这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
　　 张翠兰：到这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张翠兰跑着出了门。
　　 24、外景马路上日
　　 吴云根骑一辆自行车往西方寻找去。
　　 吴志刚骑摩托在马路上向东飞驰。
　　 吴云根特写。
　　 25、 内景县城一小旅馆晴
　　 简陋的卧室里，一男一女对坐着。女的不时看看笔记本的网页，点一下鼠标。
　　 万德利：娜娜，现在你佩服你干爹了吧？几天工夫，就钓了十条大鱼，你猜我挣了多少钱？接近三万呀。
　　 娜娜：干爹好样的，我佩服。
　　 万得利：你只管给我了解信息就是。
　　 26、内景洗头房晚
　　 一个面容龌龊的人走进来，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
　　 洗头者：给老子洗头，好好洗，有赏。
　　 吴莉莉始而紧张，继而平静，给顾客洗起头来。
　　 洗头者洗完头，忽然抱起吴莉莉，将她按在床上。
　　 洗头者：老子还要特殊服务！
　　 吴莉莉拼命挣脱，哭喊着跑出去。
　　 那顾客追出门外，见马路上有人，便缩了回去。
　　 随后老板娘也跟了出来。
　　 老板娘：怎么啦，莉莉？你真是个傻孩子！挣钱的机会来了，你倒跑了！
　　 吴莉莉上了马路，在路灯下边跑边喊：“救命呀！”
　　 27、外景马路人行道上晚灯光下
　　 一辆轻便摩托停在吴莉莉身边。
　　 万得利：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吴莉莉停住脚步，站在路旁回头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跑。
　　 万得利：孩子，你不要害怕，我是好人。
　　 吴莉莉又停下脚步。
　　 万得利（和蔼地）：孩子，怎么啦？谁欺负你啦？我送你回家。
　　 吴莉莉（由惊恐到平静）：大叔，我是银沙河村的，他们是坏人，你快送我回家吧。
　　 万得利：好，你快上来，我带你回去。
　　 吴莉莉上车。
　　 吴莉莉：谢谢大叔！
　　 摩托开动。
　　 28、外景村头夜
　　 吴云根和张翠兰站在路边等候。
　　 吴志刚骑摩托回来。
　　 吴云根：我转了一天，县城大街小巷都找遍了，没见莉莉的影子。
　　 吴云根：废物！
　　 吴志刚：我累了一天，还挨了这个。不信你自己骑车找找看。你以为我就不急吗？心都快急出来了。
　　 张翠兰：你爸爸也是骑车找了一天，没见人影。
　　 吴志刚：他还说我是废物呢！
　　 张翠兰：你妹妹到底到哪里去了？万一有个闪失，可叫我怎么活呀。（哭）
　　 吴云根：到这时候了，哭中什么用？回家!
　　 29、内景吴云根家的堂屋夜
　　 吴云根夫妻、儿子吴志刚三人面面相觑。
　　 敲门声。
　　 门外莉莉喊：“是我——莉莉！”
　　 30、外景院子夜
　　 吴志刚来开门，吴云根夫妻跟着来到院子。
　　 万得利和吴莉莉进了大门。
　　 吴志刚、吴云根、张翠兰喜出望外，将客人和女儿迎进堂屋。
　　 张翠兰沏茶。
　　 31、内景堂屋夜晚
　　 吴云根：孩子他妈，你快到厨房做饭。
　　 张翠兰：好，你们先喝水。
　　 万得利：不用了，我还有事呢。
　　 吴云根：今日多亏了老弟呀，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喝杯酒。
　　 万得利：那就不推辞了。
　　 吴志刚：我那里还有瓶北京二锅头，我去拿。
　　 32、内景堂屋夜晚
　　 张翠兰端上菜来。
　　 吴志刚提着二锅头回来了。
　　 吴云根：老弟，来，咱们喝酒。我得好好谢谢你了。
　　 吴志刚：看样子我得跟你叫叔了，来，咱们一起喝。谢谢你，大叔，你救了我妹妹。——莉莉，你过来敬酒。
　　 吴莉莉（走过来端起茶杯）：我喝茶，谢谢您，叔叔。
　　 万得利：别客气，叫谁也会这么做的。
　　 吴云根：那不好说，这年头，谁还学雷锋呀。
　　 万得利：怎么，这孩子怎么闯到那样的地方去了？
　　 吴云根（对莉莉）：你到厨房帮你妈做饭去吧。
　　 吴莉莉离开。
　　 吴云根：这不是嘛，今年考高中，实指望她能考上，将来考个大学，可活该命中注定，落榜了。俺村今年考高中的，考大学的不少，就是我这孩子沾不上边。昨天一个好说舌头的娘儿们过来，把我刺激得不赖。我火了，把莉莉骂了一通，她今天早上就走了。
　　 吴志刚：爸爸，别说那些了，都是因为高中落榜的事。叫莉莉学点技术算完。这年头有一技之长就能挣饭吃，非叫村里人牵着鼻子走干什么。他们就是都考上博士，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万得利：话可不能那么说，这年头谁不想出人头地？当老百姓也不容易。
　　 吴云根：可命不济呀。要出人头地就得上高中，可上高中太难了，分数不够，拿着钱都找不上。要是上了高中，我这口恶气就出了。说实在的，我现在的心情，只要莉莉能进高中的大门，砸锅卖铁，我也甘心情愿。
　　 万得利：真的吗，老兄？
　　 吴云根：当然是真的。
　　 万得利：那好办。要是咱们早认识，莉莉的事也早就办了。现在晚了点，高中都满了。
　　 吴云根：没有办法了？
　　 万得利：我有个表妹夫就在砚池一中管招生的，他跟各中学的校长关系不错。
　　 吴云根：那托你的福了，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办办，花多少钱都行。
　　 吴志刚：爸爸，你……你就那么迷信高中吗？莉莉学习不行，就算送进高中去，她也赶不上趟。
　　 吴云根：不用你管。——老弟，你就费费心吧。
　　 万得利：只是我这表妹夫太爱财了——这年头就是这样，再熟的人，你不花钱办不成事。
　　 吴云根：这好办，我手头还有1000，你先打点一下，事办成了，一定厚报。
　　 万得利：哪里话。我先把他请出来喝场酒看看。
　　 ——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
　　 吴云根：吃了饭再走。
　　 万得利：不了，我还有事。
　　 吴云根：那你捎着这1000块钱。
　　 万得利：我先花着我的，过后算账。
　　 吴云根：那不行，志刚，1000少点了，你回家再拿500.
　　 吴志刚：爸爸！
　　 吴云根：我是借着你的，过两天就还你。
　　 33、外景吴云根家院子夜
　　 吴云根将1000块钱塞给万得利。
　　 吴云根夫妻和吴莉莉送万得利出门，吴志刚迎面走来，把500元钱递给父亲，吴云根又把这钱塞到万得利手里。
　　 万得利：你们放心，不出两天我就把入学通知书送来了，到时可得好好招待招待我哟。
　　 吴云根：放心，除了猴头燕窝我弄不来，什么好酒好菜我都有。
　　 万得利离开吴家。
　　 34、内景城郊某小旅馆宿舍夜
　　 简陋的小桌。桌上摆了烧鸡羊排等菜肴。
　　 万得利跟娜娜对饮。
　　 万得利(得意洋洋)：这人呀，要是走运，放屁都能吹着火。我本来出去到超市买吃的，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财神了。钱不多，1500，等于白捡。（拿着钱在娜娜面前晃动着）
　　 娜娜：干爹命好，也有能力。
　　 万得利：这些庄户孙，看人家金榜题名，就红眼了，千方百计花血本把孩子送到重点高中，以为这样一送，孩子就可以百分之百考上大学了。实际呢，几个行的？我就是利用他们这样的心理，引诱他们上钩的。
　　 万得利（数出500元扔到娜娜面前）：给你，娜娜。好好给我当助手，少不了你的。
　　 35、内景吴云根家的堂屋夜
　　 张翠兰：已经四天了，那个送莉莉的还没来电话，怕又歇了。
　　 吴云根：闭上你那臭嘴吧。看那个人的长相言语都不像个坏人。
　　 吴志刚：不像坏人？现在很多好人都是坏人装出来的。我就感觉他不是个地道人，可也说不出为什么。
　　 36、内景龙县职业中专会议室日
　　 招生会议。
　　 教师们认真听取叶浩的讲话。
　　 叶浩：可以说，我们现在已经取得了招生的决定性胜利，但是还有一些中考落榜生不知去向。据了解，最近出现一批招生骗子。有些孩子的家长急于改变自己的家庭地位，希望孩子们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但是他们没有找对路子。孩子学习成绩差，考不上高中，这是文化课差的结果，并不是你把孩子送进高中，孩子就学习好了，就一定考上大学了。他们只认独木桥，不愿意走第二座宽快的桥，他们不知道这座桥最适合他们的孩子走。过了这座桥，孩子们就可以撇掉那些实际中用不到或者用得很少的文化知识，更多地学习专业技能。学到一技之长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同样能够从底层平民的地位升到社会上层。不是吗，多少企业家都是职业中专出身。问题是，我们的宣传不到家，家长对我说的这些不了解，宁愿让孩子在独木桥上挨挤，被挤到桥下，也不愿意到我们这里来。——谢婷林，我问你，你的工作进度怎样了？
　　 谢婷林：我们是一个村一个村地做工作的，目前已经有三十多个落榜生到这里报名了。在我们包的片上，还有几个村子没去，银沙河村，沙河北，刘家沙河李家沙河都没去。
　　 叶浩：你们这样做，好处是比较扎实，可你们想过没有，剩下的这几个村里的落榜生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他们很可能一部分跑到外地打工去了，一部分跑到外地上学去了，一部分正在忙着找关系，还有的正在上当受骗。
　　 诸葛名山：下一步，我们准备一方面各个击破，一方面注意跑面，尽最大努力不让落榜生流失。
　　 叶浩：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把招生工作做得更好。大家一定要向家长讲明白，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只要群众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们会让孩子选择职业教育的。要求大家努力招生，过后我一定奖励那些成绩突出的。散会！
　　 37、外景乡村公路上日
　　 诸葛名山骑摩托带着谢婷林在公路上缓缓地行进。
　　 诸葛名山：谢校长，你不觉得奇怪吗？
　　 谢婷林：你什么时候学会恭维人了？什么校长？我是个教师。
　　 诸葛名山：世界上还真有不愿意别人称自己官职的人呢，你分明是校长嘛！
　　 谢婷林：是就是吧，你可要一切听我这校长的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诸葛名山：那还用说？谁不怕你这女强人？
　　 谢婷林：现在有个奇怪的现象：国家在发展职业教育上花了大本钱，每个学生每年发1500块钱的生活补贴，大概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好事，上学哪有不花钱的？可有些家长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文化课不行，还是迷信普通高中，考不上就觉得没有出路了！真够愚昧的！
　　 诸葛名山：这其实是一种传统观念，只有考上普通高中才能考上大学，才能混到社会上层。他们不知道职业教育这条路更适合这类学习差些的孩子。现在，上完职业学校的好多都当了大款了，他们好像也不了解。俺村里一个，从咱们学校毕业后开始做生意，开门头，才两年就买上轿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