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莉莉：你别把话说绝了，你不叫我上职业中专叫我上什么学校？
　　 吴云根（叹息）：我……
　　 张翠兰：孩子他爸爸，你就随孩子去吧。不上职业中专，咱也没有学上呀。
　　 吴云根（抱头痛苦）：谁叫咱天生命不济呢！
　　 吴莉莉：爸爸，我看你也别操心了，我会养活自己。你就是不让我上职业中专，我也不会呆在家里吃闲饭。世界这么大，就没有我干事的地方？
　　 吴云根：你小小年纪，那天出去叫人骗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你又忘了？
　　 吴莉莉：可是我没有别的路。
　　 吴云根：我就是豁上老命，也要叫你上个好学校！（淡出）
　　 53、 外景吴云根家院子晚上
　　 吴云根正坐在石桌旁喝水。
　　 张翠兰和莉莉在一旁洗衣服。
　　 叩门声。
　　 叫门声：“老吴在家吗？”
　　 吴云根：在家。莉莉，你开门去。
　　 吴莉莉开门。
　　 于冠鲁夹着公文包进来。
　　 吴云根：你是？
　　 于冠鲁（大大方方）：我是蓝岛鸿达鲁南苏北招生总代理，叫于冠鲁。
　　 吴莉莉递板凳让他坐下。
　　 吴云根：欢迎，喝水。
　　 于冠鲁：（从高级提包里掏出一摞证件）你先看我的证件：这是蓝岛市委教育局批准宏达学校的红头文件；这是蓝岛市教育局招生办公室批准鸿达学校自主招生的红头文件。这是我的身份证明：原海滨大学教授教师证，全国优秀教师于冠鲁。我还是中国教研学会理事，是新加坡书法协会会员，国际文联作家协会会员，亚洲文化协会理事，汉南大学兼职教授，华东写作学会的副会长，黄河文化研究协会会员……现在退休了，当了鸿达学校鲁南苏北招生总代理。我最近到县教育局录了本县今年中考落榜的学生名单。县教育局局长李振是我的老同学。
　　 有点事通报一声：明天在富豪酒店会议室开个会，有蓝岛鸿达学校校长宋奇来作报告。你可以带着你的孩子到那里听听，有些崭新的信息需要了解。当今信息时代，信息就是金钱，信息就是地位。老百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需要掌握信息。
　　 吴志刚进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于冠鲁。
　　 于冠鲁：这位是？
　　 吴云根：我的大孩子吴志刚。
　　 于冠鲁：你是儿女双全，好命呀。
　　 吴云根：就是没有个考上学的。
　　 于冠鲁：这不是，我就是为这事登门拜访的。你说的上学无非上高中，上普通大学。其实，还有好多路子。
　　 吴云根：你指的是不是上职业中专？
　　 于冠鲁：也得看是什么职业中专，有的职业中专上跟不上一个样，像咱县里的那个职业中专，简直是误人子弟，谁上谁上当，学三年出来什么本事没有，也不安排工作，到处打零工，还不跟不上。
　　 吴云根：我也没有好印象。
　　 于冠鲁：那咱俩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我介绍的这个学校是全国唯一一所跟外国联办的学校，叫鸿达学校，在蓝岛。他是平民孩子唯一能攀到上流社会的一条正路，因
　　 为可以出国留学，拿到外国学历，爱找什么工作就找什么工作。愿回国就回国，不愿回国的就在外国干，钱是大把大把地挣，地位可以很快地得到提高，成为上流社会的成员。老吴呀，到那时候，谁敢下眼看咱？谁不刮目相看！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识了，别不舍得那几个小钱。钱不发挥作用就是死钱，一张废纸。会用，可以换来地位，换来更多的钱。——好，我走了，明天富豪酒店见。富豪酒店就在实验七小对门，你知道吗？给你张名片。
　　 吴云根（接过名片）：去了再打听也行。——带钱吗？
　　 于冠鲁：3000元学费，三年的，鸿达学校叫我们代收的。这是全国这类学校学费最便宜的。校长是个很大气的人，体恤百姓，也体现国家的惠民政策，才收这个价的。
　　 吴云根迟疑了一会儿。
　　 54、 外景吴云根家门口马路旁夜
　　 于冠鲁上了他租来的帕斯特，起动马达，打开大灯，灯光照得很远。
　　 于冠鲁摇开车窗，向吴云根挥手。
　　 吴云根目送这位不速之客，然后往回走。
　　 吴志刚：我看这老家伙又是一个骗子。
　　 吴云根：胡说什么，人家说话可是很大方。
　　 吴志刚：爸爸，你是吃一次亏还不接受教训，等着第二次挨骗吧。
　　 吴云根：我不相信这个人是骗子，你看人家那车吧，也是高级轿车。
　　 吴志刚：爸爸，车能说明什么？高级骗子租个高级轿车不是很正常吗？
　　 吴云根：你没根没据的，怎么就认定人家是骗子？你看这人，说话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哪一点像是骗子？
　　 吴志刚：爸爸，我不跟你争论了，让事实说话吧。
　　 55、 内景吴云根家堂屋夜
　　 张翠兰：你看这人可靠吗？我叫骗子骗怕了。
　　 吴云根：我看没什么大问题。
　　 张翠兰：可要小心。
　　 吴云根：总不能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张翠兰：那你明天带钱去吗？
　　 吴云根：带。
　　 张翠兰：家里钱够了吗？
　　 吴云根：还有1000，那2000借！
　　 张翠兰：跟谁借？
　　 吴云根：跟你儿子借。
　　 张翠兰：就怕他不借给你。
　　 吴云根：等我卖了猪还他。
　　 张翠兰：试试吧。看准了再交钱。
　　 吴云根：莉莉，去把你哥哥叫来。
　　 56、 内景吴云根家堂屋夜
　　 吴莉莉和吴志刚进来。
　　 张翠兰：志刚，你爸爸明天开会，要给莉莉交学费，家里钱不多了，要跟你借2000
　　 吴志刚：啊呀我的妈呀，2000！我靠贩猪粪能挣几个钱？再说了，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盲目地送钱给人家，再叫人骗了怎么办？吃一堑长一智，爸爸怎么老是不接受教训呢？
　　 吴云根：我这还能干，你就这样对待老子，又不是不还你，临时借一借都不行？再说，莉莉是你妹妹，按照过去说的，家有长子，国有大臣，我要是死了，你妹妹上学出嫁都是你的事。
　　 吴志刚：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是我手头没有这么多钱，另外，我怎么看今天晚上来的这个人不是地道人，您要是大款大干部，这点钱也没什么，可咱老百姓挣钱容易吗？要是办成了事，咱也不后悔，可要是再一次叫人骗了怎么办?
　　 吴云根：当初为了给你娶媳妇我转让了半亩地，为了你妹妹，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干。你说你是借还是不借吧。
　　 吴志刚：我不是不借，只是没有那么多，借个一百二百还行，2000块我是没有。
　　 吴云根：好好好，你滚吧，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妹妹再走你的路，我不能让人看我的热闹。
　　 吴志刚：爸爸好火性，好好，我回家看看我那存款折还有多少。话可说在头里，就算我同意借，你儿媳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吴云根：怕老婆的货！
　　 吴志刚出。
　　 张翠兰：志刚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弄不好又挨骗。
　　 吴云根：你老是说些丧门话，弄得不顺利。闭住你的臭嘴吧。
　　 吴志刚进，将2000元活期存款折放在饭桌上。
　　 吴志刚：这可是从我老婆手里夺过来的。你什么时候还我？
　　 吴云根：卖了猪。
　　 吴志刚：说话可得算数。
　　 57、 外景职业中专办公楼前日
　　 谢婷林：今日咱们还是到银沙河去吧，那个叫吴云根的，昨天看到你喝醉了，半路退出会场，带着他女儿走了。你注意到了吗？
　　 诸葛名山：没有。
　　 谢婷林：当时你确实有些醉，把人家说成是下层人，叫谁谁不生气？我看今天得去跟人家道歉。
　　 诸葛名山：好，道歉就是，只要他们让孩子到这里来上学。
　　 谢婷林：那还需要很好地做工作。
　　 叶浩校长迎面走来。
　　 谢婷林：校长您好。
　　 叶浩：你好，招生工作怎样了？
　　 诸葛名山：还有几个工作不好做的，今天去缠一缠。
　　 谢婷林（笑）：校长，我还没有把昨天的小插曲向您汇报呢。我们下去，酒不喝一杯，水也不喝一口，坚决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群众很满意。
　　 诸葛名山：校长别听她胡说八道。
　　 58、 外景公路上日
　　 诸葛名山用摩托带着谢婷林疾驰。
　　 59、 外景吴云根家门口日
　　 吴云根推着摩托从大门出来，吴莉莉跟着出来。
　　 诸葛名山和谢婷林推着摩托从马路上下来，跟吴云根碰了面。
　　 诸葛名山：老吴上哪？昨天我喝了点酒，开会的时候说话嘴不照辙，对不起了。
　　 吴云根：说哪里话，你们是人民教师，还有错的时候？俺是下层人，不在乎一句话半句话的。
　　 谢婷林：老吴，这位老师本来不会喝酒，叫人敬得没有办法，多喝了点，原谅吧。
　　 吴云根：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现在谁有权谁不用？谁在位上不是死吃死喝，反正是公款。——你们有什么事吗？我们可要去开会了。
　　 谢婷林：开会？什么会？
　　 吴云根：在富豪酒店，蓝岛鸿达学校的校长作报告。
　　 诸葛名山：好，你忙，到你家跟你家属聊聊
　　 60、 外景公路上日
　　 吴云根用摩托带着女儿莉莉奔驰在公路上。
　　 61、外景富豪酒店大餐厅日
　　 院子里挤满了学生家长和孩子们，熙熙攘攘。（俯摄全景）
　　 好多学生家长和孩子出出进进，顺楼梯上上下下。
　　 吴云根带着莉莉沿着楼梯往上走，然后进了大餐厅。（特写）
　　 62、 外景吴云根家院子日
　　 谢婷林：我们是县职业中专的。刚才在门口遇到你丈夫和你女儿，说了几句话。是谁通知他开会的？
　　 张翠兰：昨天晚上来了一个人，矮矮胖胖的，我好像听他说他是给蓝岛什么单位招生的，叫我家老头子和孩子去参加会听听。
　　 诸葛名山：明白了。
　　 63、 内景砚池市四海大酒店一豪华宿舍日
　　 所谓蓝岛宏达学校校长宋奇正在用手机给于冠鲁打电话。
　　 宋奇：喂喂，老于嘛，那个会议你准备的怎样了？
　　 （于冠鲁：老宋，不，宋校长吗？与会家长孩子们很快就到齐了，我这里万无一失。我们根据偷来的花名册，一个个上门做的工作，学生家长大都被我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我们才开这个会的。）
　　 宋奇：可不能麻痹大意呀。我们是在做什么你很清楚。弄好了，我们可以发一笔财，弄不好我们都得进那个死了没埋的地方，失去自由。这可不是小事。
　　 （于冠鲁：这你放心。你了解我的智力和能力。这帮庄户土孙，光想让孩子出人头地，高中考不上，听到留学外国，就好像吃了激素一样兴奋。出国嘛，对于迷信外国的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堂。你想，这样的思想，还不叫我牵着鼻子走？我说叫他们带六千块钱，他们没有不答应的，也不知这些穷鬼哪来的这么多钱。今天我们只管大把大把收钱就是。）
　　 宋奇：你这家伙，有一手！那我就去了。
　　 （于冠鲁：不要太早，因为你是从蓝岛来的，太早了引起怀疑。也不要太晚。你注意行动和言语都要大方，不要露了马脚。）
　　 宋奇：好。
　　 64、 外景马路边日
　　 谢婷林：我看我们不能在这里做工作了。主战场不在这里。
　　 诸葛名山：在哪里？
　　 谢婷林：老吴开会的地方。我们得抓紧跟叶校长回报一下，看怎么办。
　　 谢婷林给校长打电话。
　　 谢婷林：今天有人在富豪酒店召集会议，是给蓝岛什么学校招生的。你看怎么办？
　　 （叶浩：这个信息我也听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想想办法看怎么对付。）
　　 谢婷林：不是那么回事，这样的事还得跟校长商量。——咱们回学校。
　　 65、 外景职业中专校长办公室日
　　 叶浩正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不时陷入沉思。
　　 诸葛名山和谢婷林进来。
　　 叶浩：你们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诸葛名山：这个招生贩子在我们县影响很大，得好好研究对策。
　　 叶浩：你们有什么方案？
　　 谢婷林：我有个同学在蓝岛市教育局，我先打电话问问蓝岛鸿达学校是什么情况。
　　 叶浩：那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诸葛名山：那样也行。
　　 谢婷林掏出手机，查到了她的同学的电话号码。
　　 谢婷林：喂喂，老同学吗？我是谢婷林，你很忙吧？
　　 （对方：都忙，你不是也很忙吗？）
　　 谢婷林：打听一件事，蓝岛有没有个鸿达学校？
　　 （对方：有个，是前几年的事了，因为没注册，又缺少办学条件，后来就垮掉了。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婷林：这里校长叫打听一下。好，不耽误你的时间，祝精神愉快，工作顺利。
　　 谢婷林收起手机。
　　 叶浩皱起眉头。
　　 叶浩：这就可以肯定，那个叫于冠鲁的是个骗子，学校没有了，他还是打着鸿达学校的旗号来招生，这不是明显的欺骗吗？
　　 诸葛名山：我先安排两个学生到富豪酒店探听一下，看于冠鲁在讲什么。
　　 66、 内景富豪酒店大餐厅日
　　 餐厅里有好多圆桌，大家随便坐。
　　 于冠鲁坐在主席台上，他的目光充满着自豪和自信。
　　 台下左侧坐着一位相貌姣好的张秘书。
　　 还有一位衣着相貌不俗的蓓蕾小姐端坐在于冠鲁右侧。
　　 吴云根和他的女儿坐在距离于冠鲁不远处的台下。
　　 吴云根注视着于冠鲁那张大脸（特写）。
　　 67、 内景富豪酒店大餐厅日
　　 甲乙两男生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