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当我成为巨灵的美食之一(微型小说)
一
我有理由怀疑,二千二百二十一世纪的人,是不足以称为人的。人类发展过程中,各种危机接踵而至,但是很棒,我的祖先们战胜了一切。据一套有一间屋子那么多的历史书讲,人战胜了几千种防不胜防的病毒,打败了自己发明,又差点取代自己的机器人,还实现了移居火星,并在银河系外发现了更为迷人的星系……但是,遗憾的是,十万多年前选择留在地球的人,并没有能够逃过地球进化带来的改变。
用我们人的纪年,今年是公元222021年,据我的曾曾曾曾祖父讲,在二十多万年前,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生物,随着科学的发展,近百分之九十的人移居到其他星球,而留下来的约百分之十的人通过一些转基因的药物,可以让自己活到五百岁左右。天知道,五百年的光阴,简直是活受罪,二十多万年前很多人相信爱情,相信婚姻,但是到我曾曾曾曾祖父的高祖父那里,人是没有爱情的,也没有婚姻,所以人口数量并没有因为寿命延长而增加,还是急剧减少。哎,二十多万年前的事情我是讲不清的,那可真是遥远的岁月啊。
至于我的诞生,则是我因为妈和我爸意外的一次做爱。从那以后,我爸就走了,他说想去外面走走,加之我们没有责任这一说,所以随他去了。他现在是不是活着,我不知道,兴许早已经成为巨灵的盘中餐,变成一座巨灵山了吧。巨灵山是巨灵进食后的排泄物,在我们人看来,就像山那么大,就我所知,被突如其来的巨灵山埋葬的房屋和人不计其数。
哦,对,据说巨灵是在八万年前迅速在地球崛起的生物,是生物的最高级者,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说来真是件悲催的事情,我五十岁了,现在被束缚着双脚双手捆在地上,被关在一所漆黑的巨灵的府内,躺在案板上,只有巨灵的三个巴掌大,任其宰割的份儿!
2
我要被杀了。
刚开始,如你所见,我还有心情回忆遥远的乃至可以说和我无关的事情,但是现在,死亡的恐惧摄住了我,我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我看到巨灵脚从我头边路过,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接着他们端着盆进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然后我飘在空中,哦,不,我不是飘在空中,而是被巨灵用手提了起来。巨灵蹲下来,我看到了巨灵滚动的脖子深处跳动的长舌——天知道,我其实看不到,但是我通过恐惧看见了。
有些滚烫的热水浇在我身上,“不要!”我被烫得喊出声来。可是没用,人和巨灵的语言是不通的。巨灵一点一点地洗刷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散发着一股躁动。我再不挣扎,恐怕我马上就要被杀了。于是我抓挠着,碰到巨灵的手腕,便狠狠地咬了一口。
“彭——”巨灵被刺激了一下,把我摔在水盆里。然后凶神恶煞地看向我,冲着府外呐喊了一大段语言,一个还算长得和气的巨灵进来,将刀递给了负责杀我的巨灵。
我浑身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巨灵在刀口试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冲着外面呐喊了一大段语言。然后将刀口对向了我,在我的脖子处抹了一刀,血从我的脖颈处缓缓流出,流在巨灵为我准备的器皿中。意识渐渐从身体里流走,在意识还没完全流失的时候,巨灵拿刀在我的私处旋转了一圈,取下来,扔在了巨灵山当中。
我死了。
三
人是有灵魂的,在我死去的一瞬间,我的灵魂飘了出来。
浮在半空中,我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开膛破肚,膀胱、肠子、腰、肝、心脏这些内部器官被巨灵当做杂碎扔出来,并且被巨灵养的灵兽吃掉了。
紧接着,巨灵拿着热气腾腾的水从我锁骨附近冲下去,一些血水被冲掉,冲了三次水,巨灵把我的身体洗干净了。然后提着我的一只脚,径直走进厨府,将我的身体扔在案板上,手提刀落,我的身体很快被砍成几十块儿。
巨灵笑眯眯地将装在盘子里的我的身体递给刚才递刀的巨灵,这个巨灵叽咕了一阵,随即架起了在我看来硕大的黑锅,放了一盆滚油,然后把由我的身体宰的肉倒进去,用大勺翻炒起来。
人肉在锅里跳动着,颤抖着,很快变得金黄,变得香软,巨灵往里面扔了许多青色的植物,混合翻炒着。应该很香吧,巨灵眼中流露出垂涎的目光,然后加了两盆水开始文火慢炖。
做好了这些,巨灵又开始做别的菜,还用一种巨大的植物做出了巨灵使用的香料。五个小时后,我的身体,应该说是肉吧,已经熟透了,巨灵摆好餐桌,将肉盛出,三个巨灵开始享受美食。
最后一块肉落进巨灵的肚子。
我作为人的一生,就这样子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