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套中人(剧本)
周:我看不行。
田:怎么样?想拿五十万?对半分?也是的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摆在面前,谁不想多赚一点儿呢?
周:我的意思是说,我对这生意根本就不感兴趣。
田:周先生,你是不是傻呀?这么好的机会,一万变两万,十万变二十万,一百万变二百万,比变魔术还要快。这样的好事到哪儿去找啊?
周:你这不是变魔术,而是天上掉馅饼。
田:是啊!多大的一个馅饼掉你头上来了,你还不感到幸福吗?
周:我不感到幸福,我感到不幸。
田:怎么能说是不幸呢?我出大头,你出小头,如果说吃亏的话,也是我吃大亏,你吃小亏。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咱俩是朋友,我愿为你两肋插刀。我多吃点儿亏就多吃点儿吧。
周:实话跟你说了吧,像这样的当,我已经不止上过一回两回了。上次看人套铅笔,我就输了几千。
田:喔,你是说这个吗?(从口袋里掏出铅笔和纸条)铅笔是这样套的,(边做边解说)铅笔要一只一个颜色,纸条要一边长一边短,你猜这只我往这边转,你猜那只我往另一边转,让你永远也猜不中。你不输谁输?
周:第二次是猜花牌,我又输了八百。
田:玩猜花牌也是我的拿手好戏,(又掏出花牌来)是这个吗?我玩给你看,这张,这张,还有这一张,我要它出哪张就能够出哪张,功夫全在我的手上。这样肯定只有你输了。
周:那易拉罐里的金牌是咋回事呢?
田:这也很简单。先做一块铜牌放进特制的易拉罐里,成本才几毛钱。然后专找那些看起来憨厚老实,又想不劳而获,贪小利,盼发财的人,有时在公交车上,有时在车站门口或者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先假装打开易拉罐来喝,惊喜地发现里面有金牌,然后谎称自己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该怎么去兑奖,把八万的奖金折价卖给那些贪婪的人,四万不行两万,两万不行一万,一万不行两千。总有贪心的人会上当的。
周:有一次我在长途车上看到一个回乡的打工妹,用自己一年的血汗钱,以及带给父母亲朋的所有礼物,换下了那块不能兑奖的假金牌,哭得那个伤心劲儿呀,好可怜哟!
田:对这样的傻子,我们一般会给他一点儿零钱当路费的,不是心软,更不什么良心发现,只是为了让他走得远一点儿,好让我们逃走。
周:原来你是有过前科的呀!
田:可不是吗?派出所里上到所长教导员,下到伙夫打杂的,就连刚来实习的警校学生,都成了我的老熟人了。看守所墙上那颗挂衣服的钉子,都成了我的独家专用。每次进去,别人都得让给我。
周:那你现在怎么又干上这个了呢?
田:生意不得越做越大嘛?配置也得升级不是?像以前那种套铅笔,调花牌,掉钱包,易拉罐中奖等等,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赚不了大钱,也发不了大财。而且玩了这么久,别人都识破了,再也玩不下去了。离我的理想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周:哟,你还有理想?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田:我的理想呀,就是要成为一代骗霸!如果能够再往上提升一点儿,那就是骗王之王!到时候如果有人再写《史记》,我就可以被写进《骗王列传了》。
周:还“骗王列传”呢,我看充其量也就是只能在派出所留留案底而已。
田:所以呀,我要尽量地少跟派出所打交道,所谓盗亦有道嘛!你看今天,我既没有偷你,也没有抢你,更没有拿迷药迷你,全凭你自觉自愿地把钱掏出来。
周:可惜呀,我今天身上既没有带钱,也没有带财物,出门的时候,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留在房间里了,你即使想偷也偷不到,想抢也抢不了,用迷幻药?想骗我上当?我是老虎拉车——根本就不吃你那一套。
田:我想起来了,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难怪一见面就觉得有点儿面熟呢!
周:现在才想起来呀?那次套铅笔你赢了我两千,第二次调花牌你又赢了我八百,第三次掉钱包,你硬生生地把别人身上的钱全部都抢光了。最可气的是,那次你用易拉罐骗走了打工妹一年的血汗钱,人家呕得要跳江,还是我给拉回来的。你们这些骗子真是可恨可恶到了极点!
周:这不能怪我啊,我和我那帮兄弟们要吃喝玩乐,还要打牌赌博,去打工吧吃不了那个苦,再加上又没有其他赚钱的本事,你说我不行偏能干什么呢?
周:知道我追你追的好辛苦吗?从武汉到北京,北京到南京,从南京到上海,从上海到广州。整整一个月呀,我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我跟我的同事们,早就已经给你和你的那帮同伙找了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田:哪儿?
周:监狱!
田: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周:人民警察!(亮出手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