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烟火】老家的“椤神太太”传奇(散文)
衢山汪家堂,是我祖居地。听母亲说,母亲16岁那年(1932年左右),爷爷在岛斗造好新房子,就从汪家堂搬迁到了岛斗北街上,我家就离开了祖居地。
汪家堂现属于衢山镇三弄村,在大衢中学原校址的西偏北面。东南是一片平地,背后有山岗起伏;朝阳东升普照村岙,观音山侧南俯视庄园。这里是衢山汪氏门族休养生息、安居乐业的基地。十多年前,衢山汪氏兄弟编修《衢山汪氏宗谱》,叫我翻译过一些古文资料。家谱寄给我后,我才知道,来衢山谋生的汪氏先祖是周朝文王第玖拾陆代,是汪氏得姓以来第捌拾壹代,是汪氏先祖唐朝越国公尊汪华的第叁拾柒代后裔,也是四明派行第始祖宋朝庄靖公尊汪大猷第拾柒代后裔。衢山汪氏先祖金山官名叫汪金山(嘉字辈)。清朝同治年间,他和夫人及弟共三人从北仑小港来衢山,选定了汪家堂这个地方定居,距今已有二百来年的历史。从此汪氏在这里繁衍发展,“汪家堂”以此而得名的。我爷孝魁兄从树边那座楼房叫出一位老妇人,告诉我是阿婶。她身体健朗,也很健谈。阿婶说,这汪家堂平平安安,没灾没难,都是椤神太太护卫着。汪家堂的人们,家里有什么事都会来祈求椤神太太,小孩不爽、孩子考试等等在这儿祈祷后,身体恢复,考试满意。前天她在梦中见到椤神太太,个子不高,白衣白裤,白发飘然,对她说,他还要理护汪家30年。阿堂叔从外面回来,他和阿婶这对老夫妻都有八十多岁,看起来六七十左右吧。他说,原来有两课这样的树,一棵在50年代衰亡了。这棵树在他小时候也就这么大,这些年没有长大多少,下部树干被蛀蚀了,上面的那个枝干有点要倒的样子,正好围墙边给架住,承点力。看树上面依然生命旺盛,一到春天枝叶就一片葱笼。
阿婶接口说起一事。4月,一个年轻妇女骑着电动车从上面过来,看到这棵树说,这树干都空了,死了还留着干嘛?阿婶说,你看看上面。那妇女抬头一看,上面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就说这树神了。
告别两位对那树兴致勃勃的前辈。跟孝魁兄交谈了关于树的实名,关于树的保护等等一些问题。孝魁兄说,几年前市县农林部门的人也来看过了,只是看了后一直没有什么音讯,他准备到时去镇农办、县农林局探问。
我第二天就回定。车从汪家堂对面的公路开过,我看着汪家堂默默自语:明年,定要来看看“椤神太太”的葳蕤风光。
元宵过后,孝魁兄来电说,他去了衢山镇农办,获知了这棵树叫厚壳树,不属珍贵名木,不在保护之列,就了解了一些自保的措施。我们互相强调尽力做好我们能做的保护工作,不要让香插燃在树洞里,防止加重对树干的再伤害。
厚壳树,这是一棵什么样的树?“百度”介绍说:“厚壳树,学名:Ehretiathyrsiflora(Sieb.etZucc.)Nakai,别名大岗茶、松杨,为紫草科厚壳树属落叶乔木,高达15m,干皮灰黑色纵裂。花两性,顶生或腋生圆锥花序,有疏毛,花小无柄,密集,花冠白色,有5裂片,雄蕊伸出花冠外,花萼钟状,绿色,5浅裂,缘具白毛,核果,近球形,橘红色,熟后黑褐色,径3-4mm,花期4月,果熟7月。适应性强,生海拔100-1700米丘陵、平原疏林、山坡灌丛及山谷密林,分布于中国、日本、越南。可作药用,亦可作观赏植物。”
我把网上的厚壳树图片与家谱中的图片对照,十分相近。那么这椤神太太就是厚壳树。据有关资料说,厚壳树是我国濒临灭绝的珍稀树种。这个树种世存量太少,很难繁育,属于濒危树种。而厚壳树是优良的园林绿化树种,全株可入药,集观赏和实用于一身。
于是我进一步搜集有关资料,欣喜地发现有报道说,山东省抱犊崮国家森林公园内有棵厚壳树,具有独特的神奇功能,摘下它的一片叶子,用带尖的硬物或指甲稍加用力在上写字,它就会像纸一样很快“显形”。更令人称奇的是厚壳树还有预测年景的功能,该树发芽较早,则风调雨顺;如发芽较晚,则有旱害等自然灾害。因此,被当地老百姓称作“神树”。看来称厚壳树为“神树,不单单是衢山汪家族人。
我还看到厚壳树跟汪氏相关的报道,那是中国宁波网上刊发的来自《东南商报》的文稿《种种奇事被写入族谱奉化千年古村奇树之谜》,说《奉化云溪下汪汪氏宗谱》中《奇怪的古树》也是说厚壳树是奉化汪氏的神树。这么看来似乎汪氏跟这厚壳树有种特殊的亲近关系。
而有专家说,厚壳树,也有土语和俗称叫梭椤树的。这么看来,衢山人称为椤树,就是土语“梭椤树”省称。
7月,我又踏上了故乡之地。那天早上,又去探访祖居地的椤神太太——厚壳树。树挺立依然,上面果真是枝叶繁茂,层层叠叠,葱葱茏茏,绿叶葳蕤。而枝叶间又生长着一丛丛一串串密密的淡绿的小珍珠,应该是小白花刚转生成果子的样子,就可想象出那白花绿满枝的雅丽景象,也可以想象再过些时候,那橙红小果遍树的艳美之象。那厚壳树依然生机勃勃,令人惊叹。
看它的主干,香根已被清除,树的蛀蚀部分似乎也被清除了一下,树皮基围环树干了,被捆绑着。只是有一部分连皮也被损坏,就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洞穴。我担心,那被蛀蚀的树干承担不了上面这么繁茂的枝叶,如果受台风侵袭再受伤害,就会被吹折主枝。
我正想跟孝魁兄联系,孝魁兄却出现了。似乎是“椤神太太”联络过似的。他告诉说,现在只是做了一些措施,镇农办说不符合保护条件。因此,准备向上级有关部门请求保护,申请已写好,请我斟酌一下,于是我看了那申请,提了几处修改建议,并提议向县、市、省的农林部门申请。他说他也是这个想法。
这有着传奇的椤神太太,这珍稀的古树不知能否得到保护?
怀着希望等待。九月初,孝魁兄欣喜地电告我上级部门有回复了,并很快把来函寄给我保存。
最早收到的回复是浙江省农业厅,是8月10日发出的,告知说“根据国务院《信访条例》规定的“谁主管,谁负责”的原则,我们已将来信转送浙江省林业厅处理”。
然后收到了市级部门的回复,指出:“您信中反映的衢山镇三弄村古树,是厚壳树,树龄250年,冠幅8x10米。主干中空,生长势一般,属三弄村集体所有。该树早在2012年9月岱山县开展古树名木保护情况补充调查时,已列入三级古树保护名录,编号为0921305009,详见附件。下一步,我们计划结合全省2017年古树名木保护工作任务,要求岱山县农林水利围垦局将包含三弄村厚壳树在内的12株古树,按照“一树一策”的要求,制订三级保护方案,并落实经费,组织施工单位通过设置围栏、病虫害防治、支撑加固,堵洞修补,悬挂保护牌等措施对其进行保护管理。”
8月30日,岱山县农林水利围垦局发出了《信访事项答复意见书》,称“你向省林业厅写信建议将衢山镇三弄村古树列入保护范围,拨款填补树洞,挂牌保护等事项,该信件与2016年8月22日转送至我单位”。原来省林业厅把孝魁兄几处的请求信转给了省林业厅,省林业厅批转到了县农林水利围垦局。农林水利围垦局就发了“意见书“,作了切实的答复(内容与市农林与渔农村委员会答复基本相同,故略)。
原来古树分为国家一、二、三级,国家一级古树树龄500年以上,国家二级古树300至499年,国家三级古树100至299年。国家级名木不受年龄限制,不分级。衢山三弄村汪家堂的厚壳树是250年树龄,故为国家三级保护古树。及时回复,到位答问,看来这些部门的办事效益值得点赞。
孝魁兄告诉我一件奇事。当他接到舟山市农林与渔农村委员会的来函,就把这喜讯告诉给了阿堂叔,阿堂叔两老很高兴。9月1日接到了岱山县农林水利围垦局的回复,他又去告诉他们,他们告诉孝魁兄,家里院子里的那口靠近厚壳树的井,先前一直井底可见,只有很细的渗水影子。而孝魁第一次报告喜讯的第二天早上,却见井水猛涨,清水一下有半井深了,是椤神太太听了也高兴得显灵了。
树也有灵,庆幸将受保护。保护古树,不只是保护一棵树,延长树的寿命,不只是保护一种景观,其实也是一种环境的保护,是历史、文化的保护,也是科研场景的保护。
一年之后,资金到位,保护工作有序进行,清除污秽,消毒,固定树枝,安装护栏。张贴告示。“椤神太太”终于得到了保护。如今春气萌动,树上的绿芽开始生发,“椤神太太“遇到了春天般的时代,它有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