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园】疟疾星球(随笔)
多年前朋友在非洲马里的工地务工,给我打来几分钟的国际长途电话,说他刚从一场疟疾中恢复过来,而这是他在那里经历的第四次疟疾。
他说马里的蚊子与河南家乡的蚊子相比,个头超大,一个顶仨,不光喝你的血,还传给你疟疾,让你中了邪一般咬牙切齿打摆子:先是发冷,冷到骨子里,感觉盖上十八层被子都无济于事;然后发热,热得烫手,似乎扒了皮都降不下体温。
我一直有个疑问,非洲的土著们是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的,为什么他们一天到晚光着身子却不以蚊子为惧,莫非那里的蚊子认人,只叮咬外洲的白人黄人,咬生而不杀熟?有人说是因为非洲人太黑了,黑得让蚊子看不见,这显然是在说笑话。就算蚊子全都得了夜盲症,它们也还有嗅觉导航。
后来了解到,非洲人喜欢用一种红土泥抹身,比任何驱蚊剂都更具威力,蚊子一闻到这种红泥的气味便会望风而逃。尤其是,当地居民还会把蚊子制作成一道“蚊子汉堡”的可口美食,每个大饼内放入至少50万只蚊子,含有丰富的高蛋白物质。就像猴子们相互吃跳蚤吃虱子,我们的族人吃老鼠吃蝗虫一样,把一切害人虫和天敌吃光怼尽,堪称是件一举双得的事情。看看这个星球上谁更厉害,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再后来,活了半辈子才知晓,咬人的原来都是母蚊子,说公蚊子连吸血的管子都没有。母蚊子特别是在怀孕期间,嗜血如命,见人就叮,死都不怕,只为了增加能量,繁衍子孙。所以老婆会对老公说,晚上亲吻你给你“种草莓”的全是女蚊子,你就高高兴兴从了吧。
至于疟疾会不会带到精神里来,让人的灵魂一阵发冷一阵发热,那要看某些入心入脑的宣传里是不是带有疟原虫。
地球的某些区域一度集体发热,酿成祸端。希特勒崇拜曾经让整个德国燃烧,无数少年踊跃出征,少女少妇为战争增色,万众一心,热血沸腾;日本的大东亚圣战中,一个个年轻的生命驾机赴死,与敌机敌舰同归于尽。留守的女人为绝前线丈夫后顾之忧,不惜跳楼殒命,或甘当随军的慰安妇,用身体为天皇尽忠。
当然也有的地方忽冷忽热,温差断崖。热的时候体温顶破水银柱,满嘴的胡言乱语;冷的时候人性无存,六亲不认,活人比死人还凉。
前几日听到某专家网上讲课,说怎么抑制狂热的欲望呢——如果你特别馋嘴某一种美食,垂涎三尺却无法得到,你不免想想它吃到肚子里会变成什么德行;如果你为了一位心仪的美女冲动,夜不能寐,无法自拔,你就需要换一双透视眼,看清她美艳无比的容貌与风摆杨柳的腰腹遮蔽下,其实就是一个装满粪便的袋子;如果你对某个圣贤或精神偶像极端崇拜,甚至迷信到迷失的地步,你就想象他死后和所有的遗骸一样,不过是一具面目可怕的骷髅。如此一来,你的那些热度自然就降到了冰点。
为了退烧,把心取出来放入冰箱里,把美变成丑,把善翻成恶,这样的专家貌似在讲真话,但糟蹋人性、败坏人伦的方式跟刽子手有什么不同。
有一个极其简单的道理,倘若你想要的是健康,是长命,你就需要保持平稳正常的体温,像春天和秋天那样,看百花吐艳,赏金果飘香,别被盛夏烤爆,别被严冬冻僵。尤其是,谨防有害细菌对皮肉和头脑的入侵,不能让疟原虫带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