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四叶草(微小说)
市环卫局组织员工郊游,允许带家属。
洒水车司机宁凡一听,乐坏了。这不,他把女朋友蕾蕾都带来了。
“快来看,这是什么?”宁凡发现草地上有一株四叶草,又惊又喜。
蕾蕾循声过来,弯腰,用指头数叶片。“一二三四,哇噻,真的是四片叶子!”
“我听人说,能找到四叶草机率只有十万分之一,太稀罕了!”宁凡边说边伸手去采,被蕾蕾一把挡住。
“咋啦?”
“嘘——”蕾蕾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别吱声,扭头向身后不远的地方瞅一眼。一群穿黄马褂的男男女女正在赏花拍照,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蕾蕾想了想,从旁边找来一根枯树枝插在四叶草旁边,然后掏出手机调焦距。
“你这是干嘛呀?”
蕾蕾把宁凡拉到旁边悄悄耳语,还用手捅一下宁凡的腰。
宁凡会意,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开,背向四叶草。
这时,年龄最大的环卫工张姐一个人低着头心事重重地朝这边走来。张姐是单亲妈妈,儿子是蕾蕾的学生。前不久张姐生病住院,宁凡帮她去学校接孩子放学,蕾蕾认识了宁凡。后来,经张姐牵线搭桥,他俩就好上了。
“张姐,过来帮我们拍张照吧。”蕾蕾把手机塞到张姐手里,跑回宁凡身边,挽着胳膊摆出POSS。
“我怕拍不好。”张姐半推半就接过手机,呐呐地说。
“没事,拍不好删掉重拍就是。”
张姐的手拿扫帚撮箕挥挥洒洒二十多年,布满又粗又厚的茧子,今天拿手机拍情侣照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好别扭,哆嗦了半天才找准镜头,连摁了几下。
“这里风景真好,张姐再多拍几张。”蕾蕾也不看拍摄效果,拉着宁凡不断变换角度,指挥张姐一会儿往左移,一会儿往右站,站着拍完蹲着拍,拍完正面再拍侧面,合影完了还要拍特写,没完没了,直到手机显示电量不足才说停。
张姐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冒虚汗,双手撑在身体后面,仰望着蓝天白云,左手刚好碰到那根枯树枝。
蕾蕾找宁凡又要了手机,说:“来,张姐,我给你也拍一张吧”。
没等张姐答应,“咔嚓咔嚓”,蕾蕾快速抢拍,然后一张张调出来看效果。刚开始,她表情平静,漫不经心,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了新大陆,盯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咦?这是什么?”她把手机送到宁凡跟前:“你看这,是什么?”
宁凡凑近手机仔细辨认,挠挠脑袋,“是、是——”顿了一下,见蕾蕾一个劲地朝他眨眼睛,如梦初醒:“对,没错,是四叶草!”然后抬头指着张姐说:“就在你的左手边!”
张姐愣了一下,下意识侧身拨弄杂草,寻找目标。
蕾蕾快步上前,把照片局部放大,指给张姐看。“你瞧,在左边这根树枝旁边。”
终于,张姐顺着方位找到了四叶草。
阳光下,一丛丛草茎匍匐蔓开,一株四叶草向阳而生,卵状矩圆型的叶片随风摇曳,像又可爱又呆萌的四姐妹手拉手,穿着嫩绿的裙子翩翩起舞。
“多好的四叶草啊!”张姐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小心奕奕用树枝连根带土把四叶草刨出来,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激动不已。“小时候听老人说,谁找到了四叶草谁就是最有福气的人。”
“对对。”蕾蕾高兴得跳起来,挥手招呼大家:“哎!大家快来看啊,张姐找到四叶草了!”
黄马褂们呼拥过来,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张姐,你找到了四叶草,好兆头啊。”
“可不是嘛,咱们张姐做肿瘤手术后第一次出门,幸运之神从天而降,预示着她要时来运转了。”
“来来,大家都来沾沾光,拍一张幸运照发到‘马路天使’群里。”
蕾蕾说:“还是先发给我吧,我帮你们做一个音画相册,就叫‘城市幸福的美容师’。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好!”然后,争无恐后与张姐合影。
镜头里的风景独特,万绿丛中,橙黄色显得格外夺目。
趁大家没在意,宁凡将蕾蕾揽在怀里,用酥麻麻的语气悄声说:“听说四叶草是夏娃从伊甸园带来的,花语意思是爱情。宝贝,你不嫌弃我当环卫工,就是我的幸运草!”说完,在她额头上狠狠地啜了一口。
蕾蕾面颊瞬间炸红,埋下头,用两只拳头不停地擂击宁凡的胸口。
大伙诧异,扭头张望,不知道他俩在干什么。
不知谁冒出一句,“再来一个,么么哒!”
于是,都明白过来,调转镜头,对准他俩。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