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夏歌(外两首)
1.息息相关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网上袁隆平去世的消息
心里会难受
那么多的送行的人
那么多的鲜花和祭文
那么多的赞誉
那么多的高官
那么多的百姓
都为他难过唏嘘
他徜徉在金黄的稻浪中
将一束稻穗端详
誓将良田亿万亩,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只在中学课本里读过他的事迹
他的一生很漫长很精彩
月光下稻田中,给心爱的稻儿拉小提琴
在服装城选来选去,相中一件几十元的衬衣
每天上班让同事、学生叫他90后梗男
大科学家也是老顽童加老农民
背一袋米去世界大会让那些西装革履者品尝
将自己的奖金再发给他的学生们
象棋狂魔为一枚棋与他的学生或路人
争得面红耳赤,就像在抢救
暴风雨中的杂交水稻……
这些诗意没引起一个外省边远平庸文青的注意
直到文青已成中年,才见他出现在央视直播的授勋仪式上
他戴着熠熠生辉的共和国勋章
消瘦又挺拔,笑得很深刻
就像我素未谋面的爷爷
现在他走了
一个与我遥遥不可及的人
一个与我的生活毫无相关的人
之所以会让我难受
一定是他种植的水稻
养活过我
和许许多多的生命
2.坐在雨中的广场
夜雨深了
雾蒙蒙着广场中央矗立的牌坊
谁坐在这广场一角的屋檐下
一身寒湿
回不了家的人
一角雨幕都掀不起
只得坐在雨的深处
广场的深处
反刍青草,抚摸往事
有过烛光的雨夜
有过二楼出租小屋的雨夜
有过单车游离都市的雨夜
有过高层写字楼盯着电脑加班的雨夜
也有过打着一把小伞拥着倩影的雨夜
也有淅淅沥沥的巴山雨夜
穿过形形色色的雨夜
当然,就到了今夜孤独而落败的中年雨夜
当然想起了蒋捷
自然就想起那个僧庐下
昏罗帐,暮江中
是啊,我也中年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鬓未霜,却秃顶
难借古意,难温旧酒
难逃难避难舍难分
难于分清难值难遇
难,都难过去了
还差今夜?
谁家小孩折的纸船漂流而过?
何处无雨何处无月?
影子说:
只待雨停了
找路回去
3.天真的脸
离开故乡,到了诗的远方
走下列车,心花怒放
站在岔口,天真的脸刚要张望
就被一盆现实主义泛黑发臭的污水
泼了个目瞪口呆
那些一地鸡毛迎风飞扬
罗曼蒂克一时眼花缭乱
错以为那一盆污水
是上帝恩赐的洗脚水
于是,伸出舌头将嘴角剩余的一滴
也舔尽
此时开往冥河回收站的大卡车
轰隆而过
消失在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