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摆渡】苔藓(外四首)
1.苔藓
今年的雨尤其多
这让苔藓油然而生
只要是出门寻个拐角的地方
就有悄无声息地这些葱绿
在北方这是不可想象的
对苔藓而言,这过于昂贵
酥软的生命罅隙中面对
开花的梦想是那么坚挺茁壮
有它们的地方
就显得寸土寸金
虽小,却生出海的姿态
它们能把花开在石头里去
若有足够的雨,我猜
五万亩的他乡也能茁壮成故乡
生只是短暂,但生就要生出
水浩淼,天空阔的姿态
2.下面条
雪一般的姑娘
嫁到了清水人家
渍湿的小媳妇
便白嫩起来,升腾翻滚
有汉子在云里雾里
疯一样冲进丝质的绸衣
水开花之后自然是结果
然后一路风雨难关
等把日子在搅拌中熬出幸福
打捞出来的千丝万缕
都是浓稠的话语
而那青涩的人儿
已有半老徐娘的丰腴
但自认色泽和质地依然俱佳
配上黄瓜娃娃的嫩
好一个阳春白雪人家
3.哀悼的灯
哀悼这被风流带走的落叶
让对影成孤寒
哀悼这秋风里藏的针
让烈酒取不了暖
哀悼骗子千年的谎言
让冬青树都掉光了叶子
哀悼呼啸而过的少年
至今还徘徊在旷野
在白即将覆盖丘陵的此刻
我高兴我还能哀悼
这似乎无关紧要,所幸
我不曾像爬山虎般攀附的活
这在人间是多么普遍
我哀悼,并在山顶高举
哀悼的灯,是时候
应该让他们看到亮光了
4.迁移
雨滴路过,大雁路过
路过遇见路过
这让雨滴飞得久了点
这让翅膀加重了一个影子
高处落的和攀爬高处的
都义无反顾
雨滴前进但后退了
翅膀为了轻但厚重了
都多了心事,待大雁终于
飞到黄昏的高处
携带的风声让云退避三舍
雨滴欢呼,大雁欢呼
去了南的依旧往南
该落地的依旧落地
彼此继续自己的迁移
56游记
一粒种子的饱满
是山顶的风告诉我的
一株植物的葳蕤
是潺潺的小溪告诉我的
一块根茎的成熟
是一根山藤牵着我的手告诉我的
那些发芽、剪枝、开花的事
是在草木间悟道的一个人告诉我的
样子都很美,无论拥抱或松开
植物的细小的暗示
都早已了然在我心上
而那些悬挂在山石的危险
我也会试着去理解
那些跌落在涯坡的一些词汇
我也试着去宽容,只因
在山里,无论长出好人样子
还是坏人的样子
都比尘土中的人诚恳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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