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菊韵】张丁凌与赵紫霞(小说)
一
明天就要考试了,你觉得有把握吗?这天晚饭后,赵紫霞依偎在张丁凌的身边,问还在自在的看电看电视娱乐片的张丁凌。
转眼他们俩来到澳大利亚墨尔本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这半年里,他们除了利用休息时间在墨尔本周边转了转,就是下功夫补习英语,因为英语不达到人家要求的水平,就入不了大学学习。
你有把握吗?张丁凌没有回答赵紫霞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赵紫霞看看张丁凌,很平静地说:应该没问题吧。接着又问张丁凌:你呢?
考考看吧。张丁凌只能这样回答,因为他对自己心中确实是一点底数也没有。本来他的英语基础就很差,来澳大利亚这半年多,虽然在补习英语上花的时间和赵紫霞几乎是一样的,可他的心思和精力却不在这上面,也可以说他根本没有学进去。澳大利亚是一个自由的世界,诱惑人的地方实在太多,那里有很多的娱乐场所,还有赌场和色情场所,虽然张丁凌没有更多的钱可供他去那些地方挥霍,但他还是经常找各种借口偷偷摸摸地光顾一番。囊中羞涩时,便哄着求着地向赵紫霞借。赵紫霞也不知道他的钱为什么花得那么快,小来小去地也就借给他一些,说是借,其实那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因为他们二人虽非恋人关系,但是比恋人还要亲近几分,他们的父母把他们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一起安排到这个南十字星空下的国度来,那种意图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而且事实上,他们来到这里不久,就在张丁凌的主动要求下同居了。作为一个女孩儿,赵紫霞在某种程度上还得依靠着张丁凌这个男子汉,在这异国他乡的,关键时刻还得靠他遮风挡雨。而张丁凌的父亲虽然是局长,在生活和读书的费用上,还得依靠赵紫霞那个已经成为亿万富翁的做董事长的爸爸。
张丁凌不再回答赵紫霞的问话。赵紫霞觉得张丁凌有点够呛,只好鼓励地说:好好发挥吧,能过关就行。说着将自己削好皮的澳洲苹果送到张丁凌的手上。
张丁凌接过苹果,一边吃着一边继续入迷地看着电视节目,赵紫霞的话他根本没怎么认真听也没有当回事。其实,他不仅没有把赵紫霞的话当回事,也没有把自己的学习当回事。在张丁凌的心中,爸爸是个局长,而局长在中国这个社会中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在国内读高中时,他就已经从与同学们平时的议论中知道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话已经过时,如今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因此,他觉得,无论学习怎么样,爸爸妈妈都不会让他没有工作的,而且都不会让他没有个好工作的。他的前途并不取决于自己的学习成绩如何,而是取决于爸爸的官职。同时,他还明白了他的工作好坏,直接关系到爸爸妈妈的声誉,爸爸妈妈的声誉和面子,比自己的前途要重要一百倍。张丁凌吃完苹果后,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回到沙发上,把电视声音调小了,转过身来对赵紫霞说:紫霞,你觉得我们的学习成绩真的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我们出来不就是来学习的吗?要不万里迢迢地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再说了,我们在这儿还要花家里很多的钱呢。赵紫霞像不认识张丁凌一样地盯着他,心想,他怎么突然能提出这样的问题呢?
看来你对咱们国家的情况还是不了解,真正的一个闺房秀女。张丁凌说:紫霞,我告诉你,当今在咱们国家,比的不是谁的学习成绩好,比的不是谁有本事,比的是谁的爸妈职位高权势大。否则,你学的再好也没什么用处。张丁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真理一般,声音洪亮且理直气壮。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不成了学习无用论了吗?赵紫霞对他的观点不以为然。
你不信是不是,我们家住的那几栋楼里,就有这样的事。我们家前楼住的一位副市长的女儿,比我早三届,高中学习时又笨又不愿意学,考大学没考上,只好上了电大,好歹糊弄个大专文凭,毕业后进了税务局,还坐机关呢,不几年就当了处长。还有我们后楼的一位男同学,他爸是个包工头子,家有几千万元。他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打架斗殴,还被派出所抓进去两次呢。他没考上本科,只考了个大专,他大专毕业后,被他爸花钱弄到银行去了,而且他学的还不是金融专业而是林业,两年后,还当了一个部门的副部长,出来进去的穿西服扎领带,小皮鞋擦得贼亮,叼个烟卷。我们那个院里的人见了,羡慕极了,都夸他们的父母有本事。而我们那几栋楼中,还真有几个学习好的,有的还考上了研究生,结果找工作都很困难。有一个前年毕业的本科生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帮助他姑父卖西瓜呢。张丁凌说完,把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上,得意地游荡着。那意思是你赵紫霞难道还有什么不服的吗?张丁凌所以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学习成绩好坏,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他知道,凡是国内出来留学的有权有势的高官子女和有钱的大款子女,基本都跟他差不多,在国内学习一塌糊涂,根本考不上大学,凭着父母的权力和雄厚的资金把他们送到国外来,是为了怕丢人现眼,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到国外以后,也都没有学习的愿望和心思,成天拿着家里给的钱花天酒地挥霍无度,学习成绩也都跟他差不多。因此,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赵紫霞并不认为张丁凌在说谎,类似这样的事情,不仅新闻媒体经常报道,她自己也听说过也见到过,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她一个同学的哥哥就是大学本科毕业的,两年多未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现在在一家小企业当合同工呢。但是,这难道就应该成为自己不好好学习的理由吗?这难道就应该成为自己浪费青春的借口吗?赵紫霞没有与张丁凌过多地争辩什么,只是说:我们不应该辜负父母的一片殷切期望,不应该使美好年华付诸东流,而应该努力学习,即使将来真的没有做成什么大的事业,只要我们努力了,我们就不会后悔。
这时的赵紫霞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张丁凌虽然拥有一副高大的身材,拥有一个英俊的面相,但这么的不求上进,这么的放纵自己,似乎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男友和伴侣。她已经由担心到确信,张丁凌这次英语考试是过不了关的。
不出赵紫霞所料,张丁凌的英语考试成绩不合格。自然,墨尔本大学是不可能录取他的。对此,张丁凌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一点也没有着急上火,既没耽误吃饭也没耽误睡觉,像没事一样。考试成绩发布的当天晚上,张丁凌边看电视边对赵紫霞说:紫霞,你考上了墨尔本大学,我祝贺你。但是,请你不要将我没考上的事告诉我父母,也不要跟你的父母和亲戚朋友讲,总之,最好不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到国内去。
赵紫霞自然明白张丁凌说这话的意思,于是点点头,表示答应。此刻,替张丁凌着急上火的是赵紫霞,她觉得自己虽然考上了,但张丁凌没考上,说明自己没有很好地帮助他,自己也有责任,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张丁凌父母张叔叔和周阿姨,也对不起杨宇航,顿时觉得自己脸上不那么光彩。
当得到张丁凌英语考试未过关的消息后,杨宇航立刻赶了过来,询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当然更着急上火的还是杨宇航,帮助张丁凌补习的教师是他给找的,而且张丁凌是付了费用的。张丁凌学习了半年没考上,真实情况是张丁凌不用心学习,不了解情况的肯定认为是那个辅导教师辅导得不好,或者是那个辅导教师根本就不合格或不负责任。即便按常理推断,教师也应承担一定的责任。
张丁凌倒是没有说辅导教师教得不好,只是说自己考试时没有发挥好。他还嘱咐杨宇航不要将此事告诉其父母。张丁凌所以不埋怨辅导教师和杨宇航,是因为他还得让杨宇航给他想个办法,墨尔本大学念不了,他也不想就此回国,还想在澳大利亚继续呆几年,这个自由世界他没有生活够。
二
你们是从哪来的?在澳大利亚布里斯班世界著名旅游胜地黄金海岸那银色的漫长海滩上,张丁凌和赵紫霞碰到一对看上去像是中国留学生的男女学生,又听到他们用汉语对话,于是,张丁凌便主动搭讪道。
我们是从悉尼过来的。那对年轻人中的女孩用一口地道的陕西话爽快地回答说。
你们呢?那对年轻人中的男孩接着问张丁凌他们。他因遇到中国老乡而有些兴奋。
我们是从墨尔本来的。赵紫霞边回答着,边主动走到那个女孩身边,亲切地拉起她的手,温婉地问道:你们是国内什么地方的?
那个女孩说:我老家是陕西省西安市的。他老家是甘肃省兰州市的。
我们都是从西安的西北科技大学过来留学的。那男孩接上话茬说。
我们俩都是东北原阳市的。张丁凌回答说。
我们俩是四年前过来留学的,原来也在墨尔本,那地方倒是挺适应学习的,自然环境也非常好,我们俩在那里读完本科,就转到悉尼的大学来读研究生来了。悉尼不仅是澳大利亚第一大城市,在世界上也是排在前列的。那个男孩颇为骄傲地说。
张丁凌马上羡慕地说:悉尼是挺好的,非常繁华,也非常热闹,两个月前我们去过一趟,等方便了我还想去呢。
平坦而柔软的黄金海岸,是澳大利亚乃至世界最负盛名的度假胜地之一。海岸线绵延40多公里,由数十个美丽的沙滩组成。沙滩上那厚厚的沙粒,又白又细,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银光。和几十米宽的沙滩相连的是数十米宽的草坪,草坪上绿草如茵,绿毯似的缓缓铺开。草坪中栽植着绿荫如盖的树木,一条条甬路伸向绿荫深处,可供游泳累了的人们休息纳凉。草坪外是宽阔的马路,马路里边是鳞次栉比的各种欧式的城市建筑。
站在沙滩上,望向远处的大海,南太平洋的海水一片碧绿。近处有涂着各种颜色的游艇和各类大大小小的船只,点缀在辽阔而单一的海面上,让人感到清新而充满浪漫。仰望上方,蔚蓝的天空中,片片白云缓缓移动着,显得纯净的天空格外高远。低空里,又有一些海鸟在悠然地盘旋着,不时传来几声悠闲的鸣叫,使人感到安然而又充满活力。3月中旬,正是澳大利亚的夏秋之交,温暖的阳光下,沙滩温热适度,那些并不太多的游泳戏水的人们,有的在海水中嬉戏,有的在沙滩上静卧,那份享受大自然的美好心情,能让每一个人陶醉忘情。
他们四个穿着泳衣,坐在沙滩上,继续聊着。
你们从悉尼到这里,机票是多少钱?赵紫霞问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说:每人200多澳元。我们俩打几天工就挣到了。细聊,赵紫霞才知道,那两个人都是家住西北农家子弟,他们来澳大利亚四年半了,一直在打工读书,今天,两个人是第一次走出读书的城市,利用周日休息来领略一下这世界著名的黄金海岸的风光。那个女孩还告诉赵紫霞,他们俩刚刚确立恋爱关系,决定拿到硕士文凭后,回国去创业发展,然后再考虑结婚的问题。
这时,那个男孩看看表,快到下午1点钟了,他们俩要乘下午4点钟的航班从布里斯班赶回悉尼,明天还有课程,于是便和赵紫霞他们告别了。
咱们明天也有课,咱们是什么时候的航班?那两个人走后,赵紫霞询问张丁凌。
明天下午4点的航班。咱不着急。张丁凌边说边催促赵紫霞:走,咱们回宾馆冲一冲,去华纳电影世界。
哎呀,这不又要耽误课了吗?你不是说订的今天下午的机票吗?怎么又成了明天下午的了?我说张丁凌,你这样下去还能完成学业了吗?在宾馆里,赵紫霞一连串地质问张丁凌。赵紫霞对张丁凌这种自作主张的做法很不满意。
更让她不满的是张丁凌这一两个月来的精力已经不在学习上了。他俩不在一个系一个班里上课,白天张丁凌干什么她不清楚,晚上张丁凌经常深夜才回家,回去后倒头便睡。同时,这两个月里,他已经带她出来五六次了,把澳大利亚的悉尼、阿德莱德、珀斯、凯恩斯、堪培拉和新西兰的奥克兰和惠灵顿都已跑遍了。每次张丁凌都说利用大周日,结果是好几次都耽误了学习时间。这样频繁的游玩,把他俩本来还有些节余的生活费用也全都花得差不多了。因此,赵紫霞已经不愿意跟他这样到处游玩了,这后两次她是被张丁凌软磨硬泡拉来的。
我说你别唠叨行不行,赶快冲个澡,咱们该去华纳电影世界了,还有20分钟就表演了,打出租还得跑10多分钟呢。赵紫霞在张丁凌的逼迫催促下,只好赶紧冲凉换衣服。
华纳电影世界是黄金海岸里最梦幻最具戏剧效果的项目,与海洋世界、梦幻世界并称澳大利亚三大主题公园。而在这三大主题公园中,华纳电影世界又以其独特的设计风格、诱人的娱乐项目和丰富的表演内容而闻名于世。华纳电影世界有一句口号,即“我们可以让每一个人都可以圆自己的明星梦”。在那里,喜爱电影的朋友能够重温一些电影情节,并有机会与电影里面的人物面对面接触。人们走在电影街道上,会发现到处都有表演,一会儿会看见蝙蝠侠和猫女在大游行,一会儿会看到玛丽莲·梦露的歌舞表演,同时还有很多惊险刺激的游乐设施,让人们自己来挑战自己。3D电影、四度空间探险及特技表演项目也很多。总之,这里可以和美国洛杉矶的迪斯尼乐园相媲美。本来赵紫霞已经很生气,不想去了,但因为她事先看了华纳电影世界的宣传广告,毕竟是年轻人,好奇心驱使她还是去了。再说,路费钱也花了,反正今天又走不了啦,就在张丁凌的催促下,和他一起赶了过去。他们在那里玩了4个多小时,下午五点半钟才回到宾馆。吃完晚饭后,赵紫霞说:丁凌,这一天我太疲劳了,有点不舒服,我们晚上哪里也不去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