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还缓(小说)
“那行,你接着睡......明天一定,不好意思啊!”
“好,我接着睡,明天再去。”
春困秋乏夏冬懒,成小雨刚才那么一躺,确实感到疲惫,现在无事,挂掉电话立马睡着了。
她的舍友吴丽倩他们可精神着呢,听力放大到无限。他们能听到成小雨讲话,听不见电话对面的声音,所以听起来像是成小雨因为睡觉才不去打乒乓球。
吴丽倩、朱雅和郑美娇盘坐在靠门的下铺组队上分,孙蔡涵下来接了一杯水,顺便坐到他们三那个床沿喝水。群凤聚首,背着成小雨窃窃私语。
吴丽倩抬头看了一眼,发觉孙蔡涵也过来了,大家都在,感到有必要说些什么。
许是游戏打的不太顺利,吴丽倩的呢喃中有股埋怨的味道:“她真是的,叫人家去,人家去了她又不去。”
朱雅和郑美娇听到声音,百忙之中抬头瞟了一眼吴丽倩,他们能反应到她是指谁。
孙蔡涵一听到这方面,咽下口水,也来劲:“就是,真服她了,下次她要这么耍我们,谁还敢跟她玩啊!”
朱雅和郑美娇的战况不容乐观:“就是,就是!”
孙蔡涵说:“哎,我记得她上次好像还有一次,叫了别人,自己又没去,是吧?”
吴丽倩犹如醍醐灌顶:“哦对,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当时没太注意。”
“娇生惯养惯出来的毛病。”
“小小年纪要懂得尊重人。”
就在此时,成小雨翻了个身,吴丽倩四人纷纷朝成小雨床上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小心翼翼不是害怕,只是为这种原因拉下脸不划算。他们虽然相互知晓经常背地说别人坏话,但是别人眼里,他们从不说别人坏话。
吴丽倩为确保不被别人听到,提议说:“我们建个我们自己的群吧,群里讨论。”
孙蔡涵答道:“这样也好,免得我们的好意被当事人听到,怀恨在心,沦为人家的把柄。”
朱雅这会闲了,插话进来:“那好,我来建群。”
于是成小雨便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安装了莫须有的罪名,可是她,只是在别人的众说纷纭中睡了一会。
当黎明翌日照在大地上,该忘记的还是没有忘记。吴丽倩他们把前一天的讨论带到了第二天的教室。
而这个讨论,不巧恰好被张鼓晨听到。尤其是结合前几次,张鼓晨越想越气愤!他萌生了大胆的想法,想为成小雨出头。
张鼓晨找最好的哥们赵继民打听对吴丽倩的看法,赵继民说只觉着她装,不明白班上那么多同学跟傻子一样偏偏发现不了。赵继民从来都郁郁寡欢,深沉的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模样,张鼓晨跟他合得来,就怕他哪天突然郁郁而终。正是因为拥有如此沉积的性格,才会发现一个人的伪装或真诚。为了不让吴丽倩察觉事情是因成小雨而起,张鼓晨隔了一周之后,准备向吴丽倩他们展开批判。想法已经成熟,但具体怎么实操,还有待思考。
晚自习时赵继民找到张鼓晨告诉他自己刚刚得到消息,吴丽倩他们这两天一直对张鼓晨评头论足,说张鼓晨的长相不丑,但是一点也不帅,没有气质,甚至有些窝囊,还拿别的男生和他作比较。对这些只看长相的女生张鼓晨是没有好感的,颜控本身没有错,但是拿人比较、厚此薄彼就很讨厌。张鼓晨越想越气,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先声夺人,他们却反客为主。
赵继民劝诫张鼓晨无论怎样坚决不能打女生,张鼓晨说只是想吓唬一下她,要是打女生那他成什么人了。
张鼓晨让赵继民叫来吴丽倩,吴丽倩正在和班草史栢恋打闹的不亦乐乎,满脸携带意犹未尽的笑容走来。
吴丽倩语调轻松的询问:“什么事?”
赵继民抬头看着吴丽倩,一脸惆怅:“那个,有人让我问你你是不是班里的大姐大,是不是感觉很拽,以后不要欺负别人了。”
吴丽倩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愤怒气盛,目光如炬。面对她这样光鲜亮丽的漂亮女生,即便是赵继民这种满心愁苦的人,感觉到她生气,也望而生畏。
吴丽倩觑了张鼓晨一眼,心里貌似有了答案,转头看向赵继民,语气坚定:“是他让你问的对吧,张鼓晨,是不是?”
张鼓晨在旁边坐着,为了不让吴丽倩的眼睛看到他的视线,他低着头用刘海遮住眼睛。
赵继民半遮半掩:“你不用管是谁了,不重要。”
吴丽倩一脸肃杀:“赵继民,你只用说是不是。”
张鼓晨不忍赵继民替自己买单,站出来说:“没错,是我,是我问的。”
吴丽倩嗤笑一声:“怎么,我哪一点拽了,什么让你看不惯啊?”
张鼓晨回应道:“哪一点我都看不惯,尤其是欺负成......成天欺负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这属于精神欺凌。”
吴丽倩正想说些什么,老师踩着上课铃进来了。临走时,赵继民拍了拍张鼓晨的肩膀,吴丽倩又是一声冷笑。
吴丽倩窝了一肚子火,满脸委屈的回到宿舍,一路上变得寡言少语。郑美娇等人追问了一路,都没问出个所以然。
一到宿舍,吴丽倩再也绷不住了,刚脱了运动鞋就盘腿坐在床上哇哇啼哭。刘沐婷也回到了宿舍,所有人都围在吴丽倩周围问她为什么哭,吴丽倩一五一十的把原委交代出来。
孙蔡涵首先义愤填膺:“太过分了,我真的服了,你又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指责你。”
其他人纷纷附议:“的确过分,一个大男生斤斤计较,只会呵斥女生,还是不是男人。”
吴丽倩带着哭腔更加委屈:“而且......而且他......他还要打我,我做什么了啊我,凭什么这么对我。”
“什么,他还说要打你,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这种人活该死绝。”
“反正我跟他联系又不大,我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我们再联系其他宿舍的姐妹,都不要搭理张鼓晨了。”
吴丽倩突然想到张鼓晨是成小雨的同桌,而且前几天足球赛还亲了成小雨,无论是有意无意还是为了显摆,总之他和成小雨的关系还是相对比较亲近的,于是吴丽倩特地强调成小雨要和张鼓晨保持隔距。其他人纷纷转头看向吴丽倩旁边站着的成小雨,大家相互施压,互相并没有撕破脸,但面目狰狞。成小雨明白张鼓晨对自己不薄,自己不可能和他断绝,可是更惧怕同时失去很多人,只好口头先答应。
第二天来到教室,张鼓晨感觉到四面八方一股鄙夷的注视,有些人的眼神变幻多端,和从前大相径庭。他已经想到是吴丽倩作祟,即使苦恼,却嗤之以鼻。果然女生最会搭班结伙,不知道那边煽风点火已经把自己错描成了什么形象。
即使苦恼,却不是真的苦恼,真正使他苦恼的,是发现成小雨居然对自己有些避躲。成小雨平时说话都是会正脸看着他的,现在说多说少都只仅有侧脸。张鼓晨向后转头环视,果然三排之后的吴丽倩撑着脸盯着他们那块。吴丽倩眼珠子瞬间向下看,好似一直在看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张鼓晨也同样看向下方,仿佛只是转过去够着看看后桌在写什么作业。
过了两天,张鼓晨告诉成小雨快递取到了,不过门房今天例行检查,快递进学校要进行统一杀菌消毒,所以中午上完课才能去门房拿。成小雨中午准备去取,张鼓晨执意一同前往。
成小雨不断做题,等到人走的差不多时候,两人相继起身。取快递的过程很顺利,简单登记后就拿到了。折返路上,成小雨还是不像以前那样放得开。张鼓晨含情脉脉的说:“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怪你,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处理好我们的关系,处理好周围的环境。”成小雨全心共情:“对不起,她不让我跟你说话,所以这几天......我不想要什么公平对待了,你也不用为我伸张正义,我们能过好自己,能好好说话就是最好了。我想好了,我不听她的了。”成小雨能够重新选择自己,张鼓晨甚是欣慰。之后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那时候得到了想要的支持,满身勇气,化为睿智。
成小雨愿意不顾一起和自己重归于前,张鼓晨很感激,但是他要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能让成小雨左右两难。当天晚自习,张鼓晨背着成小雨写了一封道歉信,先表明是自己不对,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肆意评判别人,然后随便编了一条之所以认为吴丽倩拽的原因,发现是误会,最后转移话题,夸她和班草史栢恋很般配,因为她喜欢史栢恋是基本人尽皆知的事。
张鼓晨辗转再三,最后回宿舍前把道歉信悄悄交给了吴丽倩。给的时候吴丽倩能猜到大概是什么内容,所以她也满脸憋笑的羞涩。吴丽倩并不是真的非要和异性闹哪样,她一个女人家,闹下去只会对她没好处,可是面子上放不下,一定要得到别人的道歉,无论用什么方法。
吴丽倩虽然爱拿别人和别人作比较,但是对男生还是比较客气。看完道歉信的第二天,就没有那么多女生远离张鼓晨了。因为信上提到了班草,之后吴丽倩还向张鼓晨请教有关史栢恋的问题。
就算双方各怀鬼胎,起码明面上过的去,这已经极好了。
这节体育课由好多老师带不同的项目,喜欢哪种项目的同学就可以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项目。吴丽倩和孙蔡涵选了排球,朱雅和郑美娇选了体能训练,成小雨对枯燥的训练没有兴趣,最终选了篮球。
准备上课时,张鼓晨匆匆赶来篮球班,体育老师让张鼓晨找个位置入列。成小雨站在最后一排的最边边,张鼓晨没有顾虑,直接走过去站到成小雨旁边。
成小雨知道张鼓晨钟爱足球:“张鼓晨你没走错吧,这是篮球班啊。”张鼓晨噗嗤一笑:“我们老师不让踢比赛,没意思,还不如体验下篮球。”“篮球这节课也不打比赛吧应该,毕竟第一节课嘛。”
成小雨刚说完,体育老师就开始宣布:“同学们,我看咱们学校平常打篮球的那么多,这节课直接上手,热完身先打半小时比赛。篮球嘛,谁都能上手玩两下,都放轻松,一定要注意好保护自己,别受伤。”
结果打了十几分钟,就出现了伤停,受伤的正是成小雨。大家都蜂拥在一方篮板下,结果球被弹了出来到了成小雨手上。队友高呼让成小雨投篮,成小雨起跳落地时,对方唯一赶来的后卫阴差阳错使了个绊脚,成小雨崴倒在地。
一瞬间疼痛感扑面而来,眼睛睁开看到前边全是黑朦朦一片,心脏射出的血好像直接快顶到喉咽,嘴里没血却总有股血液的味道,难怪武侠剧里谁中刀后立马喷出一口老血。
全身所有的机制都用在了抑制疼痛感上,连声音都听不清楚。终于慢慢有所改观,渐渐听清了周围的声音,是老师和同学还有张鼓晨都在关切:“怎么样,没事吧没事吧?”
成小雨忍着剧痛告诉他们没事,让他们继续打比赛。老师让成小雨不用打了,在旁边休息。成小雨慢慢被扶起来,她再一次让他们先继续上课,不用担心自己。同学们重新开始比赛,成小雨这时才知道有多么痛,崴了的右脚完全不能点地,只能一只脚蹦到场边坐下。
待别人都走完的差不多,成小雨才刚不紧不慢的穿好板鞋,留下的几人在前五分钟收拾好了行李和服装,都劝成小雨不必穿鞋,成小雨执意不肯。
成小雨上到张鼓晨背上,张鼓晨向前一哆嗦,双手箍紧成小雨的大腿。
其他人提着包和水杯,一行人从绿茵草慢悠悠的向宿舍前进。
出操场时,刘沐婷和男朋友正巧从丁字路口的另一边闲庭信步,张鼓晨他们先一步走出丁字路口,刘沐婷也要回去宿舍,两个小情侣一路始终匀速跟在成小雨之后一截距离。
成小雨打算先换拖鞋,这样脚能舒服些。送成小雨到宿舍楼下后,由朱雅、郑美娇交接将她扶上楼。考虑到成小雨应该饿了,张鼓晨马不停蹄,赶到餐厅一楼买了一份营养套餐打包带走。与此同时自己肚子里的馋虫也被饭食的味道激活,于是刚出餐厅又返回餐厅,买了一份同样的套餐带走。
赶早不如赶巧,刚到女生楼下,只见吴丽倩和孙蔡涵恰好从张鼓晨面前经过,两人面无表情的脸看到张鼓晨,三人立刻象征性的礼貌问起你好。
双方之前的矛盾已经算是化解,张鼓晨相信吴丽倩可以明辨是非,一定会帮他捎上去的。至于张鼓晨想让成小雨知道是他给她买的饭,但是吴丽倩拿上去说不说,这点随她。
吴丽倩噗嗤一笑:“好啊,顺路的事,我替你拿上去。”
张鼓晨还给吴丽倩一笑,旁边还有孙蔡涵,也向孙蔡涵微微一笑,孙蔡涵点头回应。
成小雨正在床上涂抹郑美娇递给她的云南白药喷膏,听门吱呀一声响,吴丽倩提了一个塑料袋走进来,透过白色袋子直接能看到里头有盒饭。
成小雨知道其他班体育课下的早,他们都是吃过饭回来的,所以那盒饭,她大概能猜到是给自己的。但是还未盖棺定论的事情,任何人都怕在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概率中得到否定,成小雨不敢抬头看吴丽倩。
吴丽倩走近成小雨一个身位前,伸手把袋子递到成小雨额头面前。成小雨抬头看着吴丽倩,半张脸被饭盒沿挡住的吴丽倩只露出大大的眼睛和尖圆的鼻子,显得异常可爱。她能给自己送饭,太感动了。自从成小雨发觉和朋友之间的芥蒂,从此心情垂丧,大多时间基本只有一种板着脸的表情,其实内心非常丰富,这次险些落泪。
这么长时间的冷淡都熬过来了,按理说应该心若磐石,可偏偏这样的人,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关爱,你就被允许进入她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