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恋人[第一章 云遇]
死国
在地下那个死亡的国度里,到处弥漫着灰黑色的雾霭,在黑色的赎罪石深处,黑色的结界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其中沉睡着的,便是魔界的圣子,让古戎,坠。沉睡了二千年的他,自从出生便一直呆在这里。未出结界的他,只与三个人讲过话,一个是他的父亲让古庄,一个是他的母亲沉月儿,另一个是与他时时相随的手下潋同淆。
一道黑影闪过,风衣下露出冷若秋水的修罗刀。这人便是魔界的使者潋同淆。
“要出去。”
“请问圣下有什么事要做?”
“难道无事可做我就不能出去吗?”
“恕小臣无礼,臣陪圣下一同。”潋同淆之所以发问并不是他不懂君尘的关系,也并非他不懂让古戎的脾气,而是由于这个家伙,二千年来从来没有要求过要出去那个结界。按照他的说法是,他讨厌那个乱糟糟的世界,并且他可以在不迈出结界一步的情况下来掌控这一整个世界的沧海桑田。
他站起来,太过长的黑色头发如水一样向肩后梳着,用发锁束起来,他的黑色翅膀长得丰硕而坚硬,这足以证明他已成人了。
潋同淆与坠同在一个结界之中,在空中飞行时他们施了隐身术,以免被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坠看着云层下熙嚷的世界,随口说出一句“无聊。”
也许,他永远也不可能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如此的无聊。
云遇
小木坐在云椅上,将三色的头发并排在面前,她要开始弹琴了,这是萧落教给她的,他还曾经用月木枝弯成一个月琴架,用了小木的三色头发做成三弦琴。不同的发丝发出不同的声色,美妙绝伦。
琴音如风般迈过云层向远方飞去。
这首曲子是她透过水晶球在未来世界听到的,声音绝对维美,然而,她却对其中的词不通一寓。
弹者无意,听者有心。琴声透过结界传到魔界人的耳中,如声入水底,起伏绝伦。
然而,从来不会担心交通事故的人们却在最最宽余的空间里相撞了。
坠和潋同淆被撞之后,他们的结界开始晃动着隐隐闪现,并散发出滋滋的暴破声,在此之后他们才开始如梦初醒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无名丫头。
“你们两个!出门把眼睛忘记家里了?”小木气冲冲地嚷着,因为,似乎她是最最无辜的受害者,不信你瞧,把琴兴也给扰了。
“两个大男人,大白天出门搞什么隐身啊?还怕别人暗算你们还是想暗算别人啊?”
小木口不停息地讲着一连串生气的话,堵得他们两个无以置喙。坠从来没有被谁这样说过,一时真的反映不过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木。
于是,小木又转变话题,“你看什么看?我脸上开花啦?”
淆嘀滴咕咕地说,“圣下,依臣看,此女子来头不小,她对魔界的人竟然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坠看头坐在云朵里揉脑袋的女子,忽然间感觉面前的那个人似曾相识。
“你没事吧。”
他的一句问没惹起小木的注意却几乎将潋同淆吓出事来。他莫名其妙地看向自己的圣下,真的怕他会有什么故障。
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故障啊。
坠又走到她的跟前,伸一只手过去,“你没事吧?”
小木下意识的觉察到有人要拉她起来,于是抬起头,当她看到他英俊的脸庞时,把伸过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起来。你们走你们的路就可以了。”
坠很没面子地拳了拳伸出去的手指,然后依旧放在刚才伸过去的地方,“可是本人想拉你起来。”
一听这一句小木本已平熄的怒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看你就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你还是尽快走开吧。”
少不更事的人就是有这么一条好处,就是遇到可怕的事物竟然也是一点预防观念也没有,否则一定会对这两个家伙避而远之了。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呢。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用过这样的一种口气和我说话。”
“真的吗?那你遇到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小木的一名问让他不得不从新思考这个问题,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因为,似乎从来没有和父母和淆以外的第三个人通过话呢。
“想让我走也可以,但是你要跟我道歉。”坠收回手放进口袋里。
“为什么要跟你道歉?如果你不走的话,那我走可以吗?”
“你随便。”坠执拗地说。
然后小木走了,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错误,潋同淆忽然不明白自己的上级为何变得如此弱智。
于是他们又追了过去,“不行,你要跟我道歉。”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不走,我走。难道你讲话都不算话的?”
“不是不算话,我刚才思考错了。”坠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我做得很对啊。我不会向你这样的白痴道歉的,你滚吧,变态的家伙。”她说过后理也不理地走掉了。
坠跳转到她的面前,“臭丫头,你等着吧,你欠我一声道歉!我会永远记住的。”然后他拉着潋同淆迅速地回身走掉了。
小木气坏了,她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踩着的云彩,可是很不妙,鞋子飞出去了,更不妙的是,鞋子不偏不倚地飞到了坠的头上。
她从自己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抽动的肩膀和几乎竖起来的头发。
她低头看自己赤着的一只右脚,“这下,似乎是坏事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生气的坠的正面了,她小声地说,“现在,我道歉可以吗?”
“已经迟到了!”他走到小木的跟前,他伸手抽掉捆绑头发的金发绳,绳子落到的地方裂开一席深渊一样的沟壑,小木忙从那片分裂的云彩边缘跳开。她看他如翅膀一样被伸展开的头发,那些头发似乎充满了愤怒,发逛一样朝四面八方飞散着。她心里胆小地想,“好暴力的家伙,这一下可糟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刚才还凶狠异常的家伙竟平静了下来,“你等着吧,臭丫头,你死定了。”
他说过这一句后便走掉了,
潋同淆也加了一句,“臭丫头,得罪了我们圣下,你死定了。”
她在他们身后委屈地低泣,“什么嘛,觉得自己有本事就欺负人家……”她将脚上的另一只鞋子退下来向远处甩去……
早市
煮叶城清晨的街道并非十分的喧哗,也非十分的宁静,有小贩挑着贷担从城外赶早市,她顺着小贩拥挤的步子来到集市上,
她用幻术将自己更改得和正常人一样,然后才降落在地面的。本以为会和正常人一样在人群之中活动,然而,还是那么的引人注意,几乎所以看到她的人都要朝她看上好大的一会,然后再对与自己同行的人几几古古地耳语一阵子……
她莫名地搔着脑袋,“难道,是我长得奇怪吗?”她凑到一个卖首饰的摊铺前对着铜镜看了又看。
一个阿婆扯扯她的衣脚说,“丫头啊,女孩子家,行不露足笑不露齿,你光天化日之下赤着双脚在闹市走动真是有点不成体统啊……”
小木这才意识到人们滴咕的原由。原来,在人间对鞋子这么讲究啊,看样,得买一双鞋子才成。于是她在阿婆的帮忙下来到一个据说是这整个煮叶城最最有实力的鞋铺门前。
她几乎试遍了这里的所有的鞋子,并非这儿的鞋子没有让她如意的,而是这里的鞋子真的是太合乎她的要求了,几乎每一双都让她爱不释脚,柔软的丝绸面料,还有跟脚的千层底和云边……要给哲哲阿姨买一双,要给蓝灵买一双,哎,只可惜是女鞋,否则也给萧落买一双……
“打包,打包!”她把两双牡丹云领的鞋子放在柜台上对掌柜的说。
阿婆在一旁夸奖这家的鞋子质量好,美观,合脚,又夸小木会挑选。这年老的阿婆还真是两面三刀的人呢……
“总共是二两一文。我给你打的九折。”掌柜用长长的指甲拔着算盘,然后捋了又白又长的山羊胡子道。
那阿婆在一旁道,“还有一折的钱要给我的,别忘记了老规矩。。。”
“这个够不够。”小木不顾他们说什么,将一百龙银放在柜台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些鞋子。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她看到老板在叫跳,“你脑子有毛病?拿鱼鳞当银子啊?”
在空中飞行
“怪不得一个姑娘家大白天在街上抛头露面的不穿鞋子,原来是个傻子啊……”那阿婆也叹了一口气走开了,似乎她也为这件事感觉很不满。
她是被推出去的,在大家的蜂拥之下,当然,从始至终她都没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分明是一百龙银的钱币,为什么他们要说是鱼鳞呢?
她更郁闷了,这一次似乎是因为自己没有穿鞋子的原故了,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件让人感到羞耻的事情。
有一个词语叫做入乡随俗,对,现在,是在人间,所以也应该按照人间的方式来生活。人间的人是穿鞋子的,可是她没有。
她想起了萧落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不可以做特殊的人。否则,会受到别人的谴责。”
这一句话是对的。她现在经过仔细的思考过后这样认定。
然后,就重新郁闷起来。没有办法可想了,连买面包的钱也没有,她望望手中剩余的三百龙银,这在仙界可以买到一所90平方的雪茉莉蛋糕房子了,可是在这里,却连一小方面包也买不到。
小木一个人游魂一般飘荡在街道上,太阳大大的挂在西边,透过那个时代稀薄的空气,如一枚橙子般又大又圆。她抬头,跟前是一节残壁,因为太过分神,竟走到了死胡同。她倚着墙壁道,“还真是日暮途穷呢。”正在这时,天又下起了雨,她气得几乎哭出来,“这不是欺负人嘛!刚才还好好的,说下雨就下雨……”
她看着街上几乎每个人都在第一滴雨下来的那一瞬间撑起了伞。
这就是煮叶城,日暮黄昏雨,方成其名。每日的日暮时分便下一刻钟的雨。
她叹了一口气,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也应该变出一把伞来,这样不就不用挨淋了……”她很激动自己能够想出这样一个方法。于是,她一边用左手撑住右臂,右臂放在胸前,竖起无名指和食指,一边念动咒语。这些都是在幻术学校学到的,然而,努力了好久,只见一股烟从指间升起,然后变成一注水从头顶泄下,现在,小木变成真正的落汤鸡了,
她说,“还真是可怜啊。”
自嘲似的,笑着。然后准备放开脚步向前去。
然而,就像在天空中一样,她又被一团很强的气流碰撞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摔坐在了地上,不同的是,这一次摔得格外的的严重与疼痛罢了。
她抬起头看被结界包围的坠和淆。他们在完全干燥的安全状态下欣赏着这个世界在雨中变得湿漉漉的,那是一种难得的惬意。
“对不起,请让开吧,我必须要走了……”小木似乎是十分看不惯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来着。
“臭丫头,你为什么不神气了?你以为我们有让你走的意思吗?”
坠用手捋着自己披在肩膀上的黑色头发。
“那,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们嘛……”他蹲下来,望着小木说,“只是想好好的欣赏一下有人被煮叶城的的雨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哈哈。”
他的笑声让小木挺难受的。她只是一边委屈着,一边想要哭,她仰头看天空中雨,不是说江南的雨温柔得像少女的头发吗?可是,真的很难想像这少女此刻是怎样的情绪,怎样的心情,也许是被自己的情人抛弃了,然后开始发逛吧……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一直过了好久,小木在想少女的问题,而坠和他的陪同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颇有些急躁地说,“你只要答应跟我道歉,我,我现在就准许你进入我们的结界里来……”
她看了一眼坠,眼神中分明有一丝不屑。
她讨厌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其实,那种人也的确是可恶的。
最终的结果很出人意料。坠和淆为了让小木向自己屈服,便施法让大雨延续了半个时辰,而小木却倔犟得不肯说出坠想要她说的那一句话。于是她又倔犟得在大雨之中晕倒了。隐隐约约地,淆看到坠从结界中跳出,抱起全都湿透的小木向一家小客栈跑去。
“该死!”他是这样骂了一句,然后便向远处跑去。
淆听到他似乎是这样骂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他是在骂这场由自己制造的雨还是在骂那个在雨中昏倒的女孩子。他站在结界中看他们,“诶,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一个笨蛋在很久以前听沉月儿讲过,她之所以会嫁给让古庄是因为在一次由沉月父亲主持的相亲会议之上,让古庄抢了她的鞋子。于是他认定,如果哪个女子将鞋子送给一个男子,那她就是有意要嫁给他了。
所以,在一起降临在煮叶城的时候,他才会对淆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是不会娶一个那么丑的丫头做妻子的,但是,如果她要服侍我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然后是一阵让人不知所以然的笑声,是发自坠的,而淆,仅仅是无言以对了而矣。
淆赶到客栈的时候,小木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地放在那儿了。淆问,“请问圣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小臣有一些想不通啊。”
“她想嫁给我,难道你没有发觉吗?”坠很得意地说。
“嫁给您?”他在想是自己脑子进水了,还是他的圣下脑子进水了。
于是坠拿出她的一只鞋子,“这就是证据。”
淆依旧不能够明白。“可是……这,那……”
坠怒目向他,“做为下人,有必要问那么多吗?”
于是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果真还是无言以对的时候来得更安全一些呢。
可是他的圣下自已又关不上嘴巴一直想要讲些什么,“其实,我早就明白她的意思。一定是看本人英俊非凡,所以她一见钟情了。所以,才会用那种将鞋子交在我手中的方式来示爱。”